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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陵峰峰主膝下有一子,门下十真传,皆由他一手教导,一视同仁,视若亲子。而这群弟子中,他最喜爱的就是擂上那个最晚入门的小弟子。
独子钧义虽天资极佳,但心高气傲,除了天才中的天才,谁也不叫他放在眼里,一心将崇云当做自己的目标。而其他弟子,心性也多少与他所修剑道不合,无法真正继承他的衣钵。唯有这最小的弟子,心性最像自己,天资出众,是他所创剑道最好的传人。
这一场对阵,既是对这个弟子的考校,也是对他这个师父的考校,刘俊看着水幕上自己弟子的身影,默默地端起手边茶杯。
上峰真传,妖异禅修。
少年剑修生得挺拔如青竹,剑出鞘,面肃容。
对面年轻僧人面容妖异,不仅因为他生得俊美,更因面结妖娆青花,盘旋脸侧。
两人站在一处,若说少年剑修身上气势沉稳如山,那这年轻僧人便飘然如一阵清风。
僧人做禅修,手缠念珠,身穿青色僧衣,原本应显得妖异的面孔,却因为他的修持而显出庄严神圣的意味。他双手合十,微微低首,口中低颂一声:“阿弥陀佛,施主请——”话音落下,无尽梵唱瞬间如同应和一般,自四面八方响起。
梵唱空灵,漫天佛陀,金花纷纷绽放,僧人目中神光湛湛,面容慈悲。
少年剑修目光一冷,手中同时一剑挥出,直直斩向对面的青花僧——
任你满天神佛,我一剑斩尽!
青花僧迎着这一剑,只觉得眼中所见不是剑光,而是一座巍巍大山,沉沉地朝自己压来。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剑!一剑劈出,山岳厚重,竟让人生出一种无处可避的感觉!
然而青花僧怔忪只是一瞬,很快便反应过来,由衷地称赞了一句:“好剑法。”随后面带微笑,上身不动,向着左侧随意地踏出一步,脚下留下青莲一枝。
一步一莲生!
山影重叠,山势厚重,看似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然而山间却有隙。
这隙间可以通行什么?云雾,飞鸟,还有清风。
青色身影化作清风,并未避开这重重青山,他面带笑容,就在这缝隙中行走,每一步都留下一朵青莲!
霎时间,擂台上遍地生莲,迎风摇曳,含苞待放!
少年面沉如水,手中剑出不停,山势一变再变!
空中梵唱四起,青花僧面带笑容,身形如风。少年的剑势开始变得迟滞,山岳渐渐生出了晃动,而禅修却如清风过岗,捉摸不定,面上笑意也越发自在。
少年剑修瞳孔微微收缩——强,很强!自己在这个对手面前,根本没有取胜的可能。
从一交上手,他就确认了这一点,然而随着两人的连续交手,他却没有适应这种震撼,受到的影响反而变得越发强烈。
剑锋锐利,固然无可阻挡,但又如何能够斩碎无形悠游的清风?
对面遍地青莲,摇曳不定,一袭青衫的僧人身形更加缥缈,难以用气机锁定。漫天金花,纷纷飘落,空灵梵唱,瞬息不停,动摇的不仅是剑修的剑,更是他的心。
随着少年剑势的阻滞,青衣僧人看他的目光也变得越发祥和,神情慈悲,恍若佛子。
禅宗一脉式微已久,宗门之中也没有出过大能。
近千年来,在浮黎大世界中行走的佛门子弟,更是日渐稀少。当年他还是一个以乞讨偷窃为生的乞儿,有一年冬天特别冷,他在扒人钱袋时失了手,被人抓住打断了手脚。同伴将他抬回破庙里,却没有钱请大夫给他医治,眼见这面黄肌瘦的半大孩童遭了一顿打,没几日伤势便恶化,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
他发着高烧,却觉得浑身发冷,迷迷糊糊感觉到破庙中年纪大的乞儿掀起了盖在自己身上的破棉被,看了看伤口,叹气道:“唉,这个样子,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他迷迷糊糊地想,熬不过去……自己是要死了吗?
城东的破庙是这一带乞丐栖身的地方,死人自然不能停放在这。大抵所有人都觉得他没活下来的可能,于是就拿了一张破草席卷了他,往荒郊野外一扔,不管他是冻死也好,被狼叼走吃了也好,总算是个解脱。
他在荒野里,卷着草席昏迷了一天一夜,睁开眼发现旷野中已经下起了大雪。他的身体大部分已经失去了知觉,倒也不那么疼了,闭上眼睛就开始等待死亡。然而,不知是他命不该绝,还是真如师父所言,自己与佛有缘,在垂死之际,他竟遇到了一名正在行走天下,做着佛门修持的苦行僧。
这位目光慈祥,面容清矍的僧人,也就是他后来的师父。
佛门高僧行走天下,慈悲为怀,于荒野中救起垂死的孩童,又悉心照料了一个冬天。那是个异常寒冷的冬天,破庙中冻死了好几个乞儿,而他却在师父的照料下彻底地好了起来。待到来年春天,柳枝抽绿,他也拜了师父,做了个小沙弥,随着师父一同修行,四处挂单,化缘为生。
佛门不兴,在世间行走的僧人,生活也清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