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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没有难关要渡。”夏初岚把手放到铜盆里洗了洗,然后拿棉布仔细擦干。

    “可,可外面都说,夏家捐了十万贯的军饷,盐引要三年以后才可以兑换,眼下账目吃紧。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帮夏家和……你。”

    夏初岚坐下来,拿起茶碗,淡淡地说:“我想你也知道,夏家有不少生意上的对手。他们四处造谣生事,无非是为了打击夏家。若夏家真的缺钱,我已经去四处想办法了,不会坐在这里与你说话。”

    韩湛想想也是,夏三姑娘是什么人,她既然能拿出十万贯,自然是想好了退路,不可能把夏家逼入绝境。姑母以为夏家需要钱,需要韩家,还让他来表现,真是大错特错了。

    他觉得多说无益,拱手一礼,便从正堂退了出去。

    走了两步,思安追上来:“公子留步!”

    韩湛侧头看她,不明所以。思安行礼说道:“姑娘说,还是谢谢公子的好意。以后夏家上下所需用酒,全都拜托给韩家了。下个月姑娘要去临安一趟,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一个月才能回来。到时候生意上的事情会暂时交给二老爷打理,买酒的契约,您尽管跟二老爷订就行了。”

    韩湛没想到来这么一趟居然能接到这么大笔生意,有些愣怔。他原以为夏初岚看不起韩家,更看不起他,心里还存了几分怨怼。半晌,他为自己刚才的心思感到汗颜,郑重道:“替我谢谢你们姑娘。”

    第二十四章

    傍晚的时候下过一场大雨, 晚上天气便凉爽了一些。

    临安城中,夜市刚起, 买卖不绝。一辆马车驶入同德坊, 在一道不起眼的门前停下来。车上下来两个穿圆领长袍的男子,一个戴着无脚幞头, 年纪尚小。另一个挎着药箱, 留着胡子。

    年纪小的男子上前拍门,门后的人问道:“外面何人?”

    “小的是内宫小黄门, 奉官家之命,带翰林医官来给相爷看病。劳您开开门。”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 门后立着一个棉布长衫的老叟, 精神矍铄, 腰板挺得笔直。他俯身一礼:“我家老爷说了,他的病自己能医治,还请你们回去吧。”

    说罢便要关门, 那小黄门立刻用肩膀将门抵着,苦着脸求道:“您行行好, 小的是奉命办事,官家实在忧心相爷的病情,几次派医官前来, 都被相爷拒之门外。请您让医官进去看看,官家说了,若小的今日见不到相爷,哪怕跪死在门外, 也不得回宫。小的,这就跪下了。”

    说着撩起衣袍下摆,往后退几步,就要跪在地上。

    地面尚且潮湿,靴子踏上去都是污水。这么跪下去,袍子裤子可就不能看了。小黄门是入内内侍省的宦官,天子近侍,有时能左右圣心,怎么敢折辱他们。

    老叟摆手道:“使不得。你们暂且等等,我再去问问老爷。”

    小黄们作揖:“多谢。”

    老叟复又关上门,疾走着穿过前院厅堂,到了后院的主屋前。屋内还点着灯,窗上有层橘黄的光芒。崇明站在门边打虫子,看到老叟过来,问道:“阿翁,不会是宫里又来人了吧?不是昨天刚来过?”

    老叟点了点头,面露难色:“我本来挡回去了,那小黄门硬要跪在门外,只能来禀告爷了。”

    门内传来两声压抑的咳嗽,顾行简叹了一声,合上手中的官藉:“让他们进来吧。”

    ……

    小黄门在门外走来走去,翰林医官含笑看着他:“顾相一向不会为难下面的人。今日你都要跪下了,他肯定会心软的。其实他自己的医术不输给老夫,只不过官家要他承这个情罢了。”

    “韦大人,官家的心思,小的可真猜不出来。明明那日发了那么大的火,直接把顾相赶出宫去,没两日又念着他了。好几次都在垂拱殿议政时,不自觉地叫了相爷的名字。”小黄门摇头叹气。帝王心,海底针啊。

    韦医官侍奉天子多年,自然比小黄门更清楚这其中的门道。

    皇上信任顾行简如同左膀右臂,骤然看到台谏猛烈抨击他,总得做做样子,平了言官之怒。实际上,从三省六部到民生百计,再到与金国的交往,这些年顾行简施政的成效也是有目共睹,皇上哪能真的离了他。

    老叟过来开门,请两个人进去。

    这是顾行简的私邸,离皇城很远。都城里头寸土寸金,非累世公卿之家,富商巨贾,买不起皇城根下的房子。宰相,参政,枢密使等皆有官府,在南仓前大渠口。宰相辞免,需立刻搬离官邸,没有住处的,可以住到樟亭驿待报。

    这私邸很简朴,不过是个两进的院子。前堂用来见客,后堂有主屋一间,耳房数座,以庑廊相连。院子里没点灯火,暗如漆墨,只有树影幢幢。

    后院主屋的房门已经打开,顾行简立在阶上,身披一件白底襕边的鹤氅,正低头咳嗽。屋中的光亮落在他的脸上,病态明显,可丝毫没让人觉得孱弱,反而暗藏气势,引而不发。

    小黄门和医官向他行礼,他回礼道:“劳烦二位专门跑一趟,请屋里坐。”

    屋内陈设也极其简单,以一座屏风隔成两边。一边放置床榻休息,另一边则摆放书桌和书架。

    小黄门站在旁边,医官坐着,先看了看顾行简的神色,又问了些日常的饮食起居,然后才伸手搭脉。他摸着下巴沉吟许久,才说:“相爷这是忧思深重,且放宽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