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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不多时,外面天色已经见黑。
直到白鹭进来掌灯,她被明亮的光线一晃,才一下回过神来,忽然问了一句:“都这个时辰了,迟哥儿去太师府那边上学,还没回来?”
“奴婢正要跟您禀这个呢。”
白鹭用银簪子将灯芯挑了一挑,让它看上去更明亮一些,才笑着回头,将先前收到的消息回禀给陆锦惜。
“方才大公子那边来人说,公事繁忙,索性带了咱们小公子,去了陆老大人府上。说是既能与老大人一道料理理蕃堂的公事,也能抽空教教哥儿。”
“去了陆府?!”
陆锦惜一听,简直三魂吓没了七魄,手跟着那眼皮一抖,差点没撕了刚翻着的一页诗文!
黄鼠狼给鸡拜年!
顾觉非竟然带着她便宜儿子,假借公事之名,去见了陆氏的父亲、薛迟的外公?分明没安好心啊!
她一颗心,瞬间就凉透了。
要完。
这回,怕是真的要完……
☆、第104章 第104章 咬钩
将军府陆锦惜那边, 是忽然就愁云惨雾。
可礼部尚书陆九龄府上,那叫一个宾主尽欢,好不高兴惬意。
布置得井然、雅致的书房里面, 薛迟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书本,陆九龄念一句,他跟着念一句, 清脆的声音里还有点小孩子的软糯,说不出的好听。
陆九龄简直老怀大慰。
谁说他家外孙不学无术, 是个只会找事的小霸王来着?瞎扯!
明明这么听话可爱,懂礼识义,还喜欢读书!
看看这专心致志的模样, 就是往前数个大几十年, 想想当初年幼时的自己, 也没这么认真, 没这么专注啊。
贤师往往爱才,更何况是自己的外孙?
陆九龄是久没有见过自家外孙, 只因陆氏很少往家里走动,毕竟是出嫁的寡妇, 不好成日里往家里跑, 落在旁人眼底不像样。
所以,薛迟与这一位外公也不很熟。
但今天顾先生带着他来,却可以感觉跟外公很亲近, 而且外公认真地教他读书识字, 让他很喜欢。
不像是先生……
读完那一句“苟不教, 性乃迁”之后,薛迟下意识朝着另一侧的书案上看了一眼。
那一位本应该来教自己读书的顾先生,就老神在在地坐在那书案后面,面上挂着一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的笑意,运笔似行云流水,在纸折上写些什么。
可以说,半点没有当人先生的自觉。
而且……
看着他唇边那一点笑意,薛迟竟陡然生出一种自己要被人卖掉的错觉,但只转念一想便知道荒谬了:他可是将军府的小霸王,谁敢卖他?嗯,对,就是错觉!
心里确定地给自己鼓了口气,薛迟点了点头,好像是要告诉自己,自己这么想是正确的,接着才重新将注意力移回了书本上。
陆九龄念:“教之道,贵以专。”
他跟着念:“教之道,贵以专。”
一老一小,那声音不大,听来却很清晰。
随同顾觉非一道来了尚书府,帮着顾觉非处理事情的孟济,忍不住朝那边看了看,只觉得说不出的诡异。
手刚翻到自家大公子才拟好的法条,他没忍住低声问:“大公子,您这么做,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
顾觉非一脸的气定神闲,半点没觉得让陆九龄去教薛迟,而自己却坐在这边料理事情有什么不对。
“老人家难得见到外孙,还不许人亲近亲近吗?”
“可……”
可这根本不是重点啊!
重点是先生是你顾觉非,而且你心里还有点不可告人的龌龊谋算!打得不知什么鬼主意,居然把自己的学生带来讨好老丈人,啊不,是未来的,不不不,这么说也不对……
心里面忽然就凌乱了一下。
孟济注视着顾觉非的目光,越发一言难尽起来,一时想起将军府里那一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大将军夫人,又想起顾觉非这一阵子近乎无法自拔的着迷,只觉得这事态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孟某是怕大公子一不小心就翻了船……”
“那便要劳烦你孟济,帮我时时刻刻盯着,看着,小心着,警醒着了。”顾觉非提了笔,往砚台里一蘸,让笔尖吸够了墨,又拉回来继续写,“要想让我栽跟头,要么是薛况从棺材里跳出来了,要么是你在背后捅我刀子。”
“……”
这天是没法儿聊了。
孟济也是个谋士,天下的谋士只要不在皇帝身边的,都不算什么好玩意儿。他当然也不是。跟了顾觉非,就是已经在这里押了注,再脱身是不可能了。
背后捅刀子?
一臣不事二君,一仆不侍二主。
关键时刻倒戈看似是明智之选,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