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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去了。你身上的伤好了吗?之前你可能也受到一些感染,情绪不好,伤到自己,有没有换过药?”
裴澜之摇了摇头,心说:但我情愿你能够在我面前畅快地大笑、哭闹,也不要这么懂事,让人心疼,毕竟特殊刑侦司没有接纳我们,是事实啊。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拿药。”荆雨上楼,回自己的房间擦了把脸,他有些担心地缚灵,就先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铃声响过三声,地缚灵毫无异样地接起了他的电话。
“你没事吧?”荆雨很是吃惊。
“什么事?你声音怎么了?”
“没……没事就好,帮我照看阿杰。”荆雨害怕被地缚灵听出他的不对劲,匆忙挂了电话,等到眼眶不再泛起水光后,他从房间拿着药箱下去了。
客厅璀璨的吊灯下,男人盘腿坐在平展的沙发上,细碎的发尾清爽干净,显得脖颈的线条越发美丽,宽阔的后背仿佛苍劲的山峦,他的身上绑着绷带,轻薄的白衬衫下,医用绷带突兀地透出肌肉精悍的形状,已经有些皱了。
“把衣服脱了吧,我重新给你包扎。”看来男人身上的绷带还是他上次的手笔。
裴澜之闻言便拧开纽扣,脱下衬衫,任由荆雨帮他将原来贴在伤口上的绷带剪下来,医用剪刀略带凉意的刀背从皮肉上擦过,引得一阵战栗,更像是荆雨在他的心口种下了一朵朵冰花。
他的目光随后落在荆雨的额头上,那里还留有些许肿胀,而事情的起因经过,他已经听邵然说了,“对不起,你的额头,还疼吗?”他自己的额发有些细碎,不过依然能看出之前遭受重创的痕迹,要不是他身为魔修多年,脑壳硬,说不定当时头都被荆雨捶飞了,清醒过来一直呕吐,他自己也有一些后怕梧吹的威力,再看荆雨同样肿了的脑壳包,真是又气又心疼。
气的罪魁祸首,仍然是他。
“已经好了,我敷了冰块。”荆雨不敢在这个话题上纠缠,生怕裴澜之又像先前那样,脑子不清再自残两刀,“今天你洗澡了?也太不小心了,这里沾了水……”
他把剪下的那块潮湿纱布扔掉,换上了新的。
“我忘了,下次不会了。”裴澜之乖乖垂头听训,虽然他很想荆雨帮他多包扎几次。
等到荆雨包扎结束,厨房窗外投入的夜色已经非常浓重,像是天幕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烬。
裴澜之慢条斯理地穿上衬衫,“要不要吃点宵夜?有一品斋的凤梨酥。”
“好。”
他卷了袖口,到厨房给荆雨温牛奶,加了酒酿圆子,甜的。
他那些珍藏的细碎记忆里,为荆雨洗手作羹汤是几乎没有过的,唯一一次,也是在荆雨重病那会儿,他一无所知地去厨房热了一碗现成的馄饨,热好后,馄饨的皮都散了,他第一次下厨,厚着脸皮满怀期待地把碗捧到荆雨面前,荆雨没有介意馄饨的卖相不好,埋首吃了起来,病态苍白的脸颊上也难得有了一丝红润。
他自以为荆雨喜欢得要命,得意极了,却不知道,那时候的荆雨,五脏六腑完全碎裂,已经根本不能进食了,趁着他离开身边的空隙,荆雨撕心裂肺地在屋外的花坛边吐了起来,连着血肉内脏和馄饨,最终被掩盖在了泥土之下。
而他拿到这段只属于荆雨一个人的记忆时,已经过去百年,距离荆雨死去的那天,也有百年了。
像是要将心脏撕裂成碎片的痛苦并未因为时间的漫长消减哪怕一分一毫,在很长的岁月中,他对厨房有心理阴影,不敢进,不敢碰,路过卖馄饨的店,浑身发冷,生怕又拾起回忆里那满满一碗油污,血和内脏。
直到荆雨重生,知道他喜欢吃鱼,他才又一次走进厨房,学做了很多菜,有了重见恋人的宽慰,以至于他的双手按住菜刀时才不再颤抖。
“我放了一勺桂花糖,很香,你……”裴澜之端着碗走进客厅,却见荆雨倚靠着一个柔软的抱枕,睡着了,眼眶微红,周身灵气稀薄,所以看起来样子有些疲惫。
他将手中的碗放下,蹲在沙发边,静静地看着荆雨的睡颜,仿佛可以看到天荒地老,良久,他才撑起发麻的腿,打算上楼去房间里拿一块毛毯给荆雨盖腿。
时间的流淌悄无声息。
荆雨是被窗户碎裂的声响震醒的,睁开眼,头顶的灯光熄灭了,整栋别墅完全断了电,他的神经像是注入了一针清醒剂,手中梧吹剑立现。
“荆雨!”裴澜之的声音自院外传来,“拦下这个人!”
荆雨站起身来,珊瑚绒毯从膝头跌下,一楼落地窗的玻璃全碎,有一个陌生男人的身影出现在院中,穿着日式忍服,双手结印。
这个男人的步伐十分诡谲,如果让他脱出视线范围,就肯定抓不住了。
荆雨在裴澜之的喊声落下之际,身影已经蹿至院中,梧吹剑寒光争鸣,与从楼上跃而下的裴澜之一道,向陌生男人劈去——
“铮——”
只听金石擦响,荆雨手中的梧吹与裴澜之的细长太刀击在一处,那人却在生死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