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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咏风歌第20部分阅读

      吟咏风歌 作者:rourouwu

    好劳动小姐在寒舍多住几日了。”他还是淡淡的笑,仿佛不过是再小不过的事。

    你不知道你惹了什么样的麻烦,夜月色在心里对他说。

    “你已经告知家兄你的要求了?”

    “这倒还没有,”白飞麟从椅子上站起来,开始转身向屋外走。“我总要看看他有没有本事找到你。若连这点都做不到,我倒会真的对他失望的。”

    他在门口停住,回身看她。屋外白雪莹莹,他的脸却看不清。

    “相信他不会令我失望的,是吧?”

    龙二爷是苍山城里数一数二的富户,除了城主和白家的各个分支就数得着他龙二爷了。他年轻时到了漠北靠在沙漠里淘金起了家,如今家大业大在漠北也是说话响当当的人物了。

    正是这在漠北威风八面的龙二爷,现在正在自家大宅的密室中恭恭敬敬的跪在一个人的脚下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密室之中被数盏宫灯照得雪亮,萧凌天坐在铺了虎皮的椅子上,一手支着下颌听着跪在地下的人的回报。俊美无俦的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随侍在一旁的沧海却知道这是他的主子起了杀心的表现。

    “确定了她在白家的大宅里?”冷清又慵懒的声音掩盖不了嗜血的欲望,腰间的秋泉因他的杀气而微微鸣动。

    “是,小姐被软禁在翔风院中,处境似乎尚好。”跪在地上的龙二小心翼翼的回答。被派来苍山城做谍者已经快二十年了,他从一个小小的暗探做到了青龙堂心宿组的组长,分管漠北所有的情报任务。

    没想到今天会有幸见到主上,比较糟糕的是一位主上很在意的小姐在这里被人掳走了,不过这也是一个展现心宿组在漠北的谍报实力的一个好机会。

    “大宅里有多少我们的人?”

    “回禀主上,有五个侍婢、四个小厮、七个护卫。”

    “只有这么几个人?”萧凌天微微皱眉。

    龙二觉得后背有冷汗滑下,主上不悦的心情他可以非常明确的感受到。

    “回禀主上,白家大宅挑选仆人非常严格,只有苍狼族的族人才可以进去。这几个孩子还是小时候安排进当地人的家里才能去做工的,实在没有办法再塞人进去了。”

    萧凌天对这个回答并不十分满意,但是这几个人只要用的关键也差不多了,他更关心的是夜月色的身体。

    “谁在跟前伺候?”

    “流朱现在是贴身伺候的,也吩咐了流碧、流紫暗里照应,流白也有轮值看守的时候。”

    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秋泉明亮的剑鞘,碧色的宝石映得他的指尖微微发青,也照亮了他唇边嗜血微笑。

    “好,今晚我就去会会这白飞麟,看看他有什么三头六臂敢从我的手里抢人!”

    龙二身子微微一抖,白家苟延残喘二百余年,现在只怕是终于到了灭顶之时了吧。

    八十章

    白飞麟一去,夜月色心神一松便倚在了床上,心中翻腾欲呕。室内暖暖的空气中似乎有着隐隐的血腥,那齐老大被折磨的只剩下一截的样子始终在她面前挥散不去。

    “小姐,你还好吧?”流朱见她虚弱的倚在床上面色苍白,连忙上前询问。

    夜月色只是微微摆手,心脏砰砰的乱跳,已没了说话的力气。

    流朱见她情形似乎不太好,便连忙替她褪了外衫服侍她躺下。夜月色闭着眼睛只觉得气闷,便叫了流朱把窗子推开。

    流朱犹豫一下,先是替夜月色添了被子拢旺了炭火,这才去将窗子推开了一道小缝。虽是如此,北地冷冽刺骨的寒风还是一下子扑了进来带走了室内的温暖。

    带着沁凉雪意的寒风终于让夜月色感到舒服了一点,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转头看时却见流朱正跪坐在床边看着她。

    应该是在担心她吧。夜月色努力笑了笑,那苍白透明的笑容就像是月下枝头最美的梨花,带着濛濛的莹光,纯洁而又飘渺,仿佛随时都会随风而逝。

    “不碍事的,只是有点累了。”

    流朱只是端身跪正,额头点地行了一个大礼。她虽一向伶俐,却并不是话多之人,为了防止隔墙有耳当初表明身份之时也只是用了特殊的手势,此刻却行了这样的礼,并低声说了一句:

    “小姐安心,很快。”

    夜月色点点头,知道她的意思。只是头昏昏沉沉的,便闭了眼歇息。流朱站起来放下了厚厚的棉纱帐,又去关了窗子,听着帐内的人呼吸渐渐绵长,这才轻轻退了下去。

    夜月色睡得一直不安稳,斑驳陆离的梦境里前世今生凌乱交错,一张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浮现又消失,就像他们在她生命中的来去。直到他出现,只是站在她的身边,握一握她的手,便已让她的世界安然。

    一个时辰之后流朱进来轻轻唤醒了她,夜月色觉得精神好些了,闲来无事便让流朱拿了本闲书来倚在窗边翻看。铜制的暖炉里加了沉香,青烟袅袅而上沉静了一室幽香。雪地上的白光浅浅的映照在她如画的眉目上分外清丽秀美,一头青丝用一只碧蓝色琉璃钗松松挽就,烟笼日照之中珠翠半分明,直是一个氤氲如画的神仙人物。

    看了会书便到了晚饭的时间,白飞麟对夜月色倒是以礼相待,吃穿用度都是用了心思的。晚饭精致可口,可惜夜月色没有心情品尝,草草用了几口就让他们撤了下去。

    冬日的北地天黑的格外早,刚用完晚饭就该是掌灯的时候了。灯光太过昏暗夜月色不想伤了眼睛便不再看书而是坐在几前开始抚琴,深褐色的杉木冰弦琴琴音清透辽远,带着她的心一直飞出九天之外。

    恍惚中又回到往日御花园中与他琴箫合奏之时,香雪海般的梅林中,。她白衣胜雪,他黑衣如墨,极端的色彩却完美无暇的和谐,就如他们一样。无需言语,只是唇畔的一个微笑、眉间的一丝盈动便已知道彼此的心意。

    耳边似乎听到他相和的箫声,夜月色指尖一顿心中已经暗自失笑,不过是分别了两日而已,她已经,相思成灾!

    然而那箫声愈见清扬,在这寂静的冬日暗夜中飘散,与她琴音相合天衣无缝。夜月色心中一动,唇畔已浮起一丝淡若浮云的微笑。指下不停与那箫声缕缕缠绕,犹如相思刻骨缠绵。

    流朱早在箫声响起之时就已持剑在手全神戒备,此刻见了夜月色的神情不用问也知道是谁来了。夜月色一曲终了,长身而起将两扇窗扉一推而开,银色的月光就这样流泻进来,空旷的院子里一切一览无余。

    他就坐在窗子对面高高的围墙上,也没穿大氅,墨色攒金的长袍迎风飞舞,皎洁月光下好像一只振翅欲飞的雄鹰。一只紫玉萧握在手中,他静静含笑看着她。英挺高傲的眉、薄而锋锐的唇,尤其那双眸最为慑人心魄,明如寒星却又幽暗难测, 虽是人间无双之绝色,偏又是说不出的桀骜俊美。

    如此英风锐气,却不是萧凌天是谁!

    夜月色就这样看着他,竟似被他如此风姿迷得失神,一直微笑不语。却不知推窗而立的她,一身淡蓝长裙如烟如梦,一向清冷的容颜因她淡淡的微笑而变得柔和,玉色月光照耀下似精灵一般耀眼,亦是萧凌天心中无可替代的绝色佳人。

    这边厢二人默默相对无言,那边厢他二人的琴箫合奏早已经动了护院,许是得了白飞麟的命令并未惊动二人而是迅速的报到了白飞麟处。

    白飞麟正在书房里和几位长老议事,旁支的长老们为了今年的例份银子如何分配明里暗里的斗还不停的用各种方法向他施压。白飞麟面无表情的听着,手掌却攥的紧紧的。这些老头子,朝廷都要把白家逼得喘不上气了,他们还在为一己私立争斗不休,这样的家族他到底为了什么还要苦心维护下去!

    门口出现一条淡灰色的人影,低着头垂着手恭敬的站着,那是他安排在夜月色身边的影子。此时此刻他会到这里来,那必是得了那人的消息,又或者——是那人亲自来了?

    白飞麟眉头一皱,不再听那些老头子的废话,起身告一声身体不适便转身进了内室,很快那灰衣的影卫从密门进入向他报告了萧凌天到来的事。

    白飞麟面色阴鹫,看着影卫的眼神比针更加尖锐。

    “一群废物,一个大活人一直进到了翔风院你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我倒养着你们有什么用!”

    那影卫只能跪在地上请罪,这位主子喜怒难测,齐心刚的下场他是知道的。

    “去把所有的影卫全部调来守住翔风院,绝不能让那姓萧的把人带走。”

    影卫领命而去,白飞麟沉着脸通过密门用起轻功快步向翔风院掠去。沿途不少巡逻的护院都看到他纷纷向他行礼,白飞麟怒火更甚,一言不发径自而去。

    翔风院中夜月色萧凌天二人对看了一阵都径自失笑,只不过两日没见,怎么跟久别重逢似的。夜月色从窗户中伸了手出来对他笑道

    “大冷天的,坐在墙头上干什么?还不快进来!”

    萧凌天左手在墙头上一按,整个人就真的像一只黑色的雄鹰一般飞了起来,近十丈的院子他一下子就飞了过来。夜月色退后一步看他穿窗而入,突然有一种罗密欧与朱丽叶楼台相会的感觉,禁不住又笑了起来。

    萧凌天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带到怀里,轻轻地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你这不听话的丫头,有没有被人欺负?”

    “我很好,让哥哥担心了。”她把头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包围了她,让她觉得无比的安心。

    “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发作?”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身体很好,就是太想你了。”她把他抱得更紧,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会撒娇,而且做得非常自然。

    “傻丫头,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她抬起头看着他,却正对上他明亮的眼睛。他的眼里有着粼粼的波光和她的倒影,她仿佛被那眼睛催眠了一样,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的脸一点点的压下来,他温暖的气息越来越近,看着他眼中的自己越来越清晰。

    “傻丫头,闭上眼睛。”他的唇轻轻的来回掠过她的唇,喃喃的哄她。

    她乖乖的闭上眼,然后感觉到他轻柔的含住她的樱唇吮吸,柔软灵活的舌尖反复的在她的唇瓣上游走,然后温柔的撬开它钻进了她的口中。

    她无意识的发出呜咽,却更加刺激了他的占有欲。他根本不在意屋里还有一个流朱,一手搂住她的纤腰,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不顾一切的攻城掠地,尽情品尝她的温柔甜美。

    流朱面色微红,转过头去望向窗外。这时翔风院的大门突然被缓缓的推开,一身墨绿长袍的白飞麟只身站在月下。寒冷的北风吹起他的衣袂,他眼神森冷却面带微笑,一手轻轻地搭在腰畔的长剑上,透过窗子看着室内正在拥吻的两个人。

    八十一章

    冰凉月色下,这座高高的翔风院就仿佛是一座遗世独立的空中楼阁,黝黑巨大的青石隔绝出一个寂静的空间。夜风低低的呜咽着穿过白飞麟身后打开的院门带起他的长袍翻飞,他面上还带着微笑,全身的肌肉却已经绷紧,进入完全的备战状态。

    萧逐月,这是白飞麟唯一知道的关于这个男人的事。除了名字,他的面貌、他的来历、他的武功、他手下的势力无论白飞麟动用了多少眼线也完全掌握不到,而这也正是白飞麟要把他引来的原因——一个如此深不可测的人来到了他的势力范围,他必须清楚他的底细和目的。

    齐心刚的直觉是正确的,这是白飞麟见到萧凌天后的第一个感觉,眼前的男人果然是不应该招惹的。他站在那里,只是漫不经心的看了白飞麟一眼,白飞麟就觉得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身体肌肉本能的绷紧,连呼吸都在一瞬间滞住。狂妄肆意又强横无匹的霸气就那样从那个优雅美丽的不可思议的男人身上流泻出来,差一点让他低下了头。

    萧凌天自然知道白飞麟的到来,扫了一眼心中便已有了计较。眉峰凌厉,显示性格刚毅坚忍,眼蕴精光,精明中透出冷酷无情,唇薄而锋锐,狡诈且果敢。身材倾长挺拔,备战时像一只警惕的豹子,武功想必倒也不弱。不过可惜,萧凌天心中凉凉一笑,白飞麟选错了对手。

    将怀中佳人轻轻放开,看着她微红的面颊和水润的双唇忍不住又轻轻啄了一下这才转头看向流朱,流朱立刻单膝拜下:

    “属下流朱,参见主上。”

    萧凌天点点头,看了一眼院门口的白飞麟。

    “贵客既已来了,便去请他进来吧。”言语间自由随意,倒像是在自己家中宴客一般。

    白飞麟虽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却看见了流朱向萧凌天行礼,面色不禁微微一变。再看流朱前来请自己进屋,一颗心更是往脚下沉去。

    眼前的这个丫头他是见过的,长相普通的苍狼族女孩,来府里好像有好几年了。常常在各个厅里服侍,干活虽不出众倒也还算是伶俐,有好几次还给他奉过茶。这样普通的女孩现在却完全有了不一样的气息,不但不普通,反倒锐利的像一把刀,请他进屋时那明亮而锋利的眼神,分明只有一个优秀的战士才能具有,只不过眼前这个不是他白飞麟的战士,而是萧逐月放在他身边的一把刀。

    就是这样一个战士,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隐藏了几年,期间有无数次机会置他于死地而他却从没有发现过,这萧逐月竟有如此能耐,但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暗自心惊的同时,骨子里的斗志又被激发出来,他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只是看一眼就感觉到如此凌厉的气势。苍狼族人血液中印刻的好勇斗狠完全被激发出来,他像是一直遇到了强敌的狼,悄悄地磨着自己的爪子准备进行一场殊死搏斗。

    一脚跨进门去,萧凌天已经坐在屋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等着他了。犹如暗夜中的神祗,他的墨色的长袍铺满了椅子,襟口袖口和下摆处俱用金线密密匝匝的绣着飘逸灵动的水纹。一根紫玉箫放在旁边的小几上,温润的玉色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着幽幽的华光。萧凌天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搭在玉箫之上,隐隐间似有光华流转竟丝毫不输那紫玉的光泽。

    再看萧凌天本人,白飞麟一怔,刚才隔得远无法细看,只觉得是个优雅高贵到无以伦比的人。此刻真正见着了才知道世上竟有如此男子,原来所谓天人绝色便是专用来形容他的。大多男子若是太过俊美便免不了有些女气,但眼前之人却是优雅中透着刚毅,邪魅中不失英风,贵气逼人亦英气逼人。单单只坐在那里,便是掩不住的傲然绝尘,好似鹰隼翱于天,虎豹啸于林,完全是一种无法被掩盖的王者之气。

    屋里唯一的一张椅子正被他坐着,一旁是夜月色坐在床边饶有趣味的看着他们,流朱立在床边隐隐的护着夜月色,白飞麟别无所选,只能站在屋中央接受萧凌天的审视。

    萧凌天淡淡的看着他并不开口,跃动的火焰在他俊美绝伦的脸上投下阴影,更加强调出他冷锐的面部轮廓。他的手指在紫玉箫上慢慢的来回抚摸,每一个来回对白飞麟来说都是压力的累积。白飞麟知道自己必须说点什么来打破这让他窒息的沉默,但他却发现自己无法打破面前这男人刻意针对他的压力。他努力的维持着脸上的淡笑,却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后背的皮肤上冷汗一滴滴的渗出。

    屋里没有人说话,气氛胶着着似乎连空气都要凝结。白飞麟心中的弦越绷越紧,手心满是汗水。当萧凌天带给白飞麟的压力终于积累到了顶点忍不住就要爆发的时候,萧凌天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久仰白城主大名,不知白城主不告而请我家小妹到此所为何事?”他谈笑晏晏,仿佛只不过是和旧友寒暄。

    萧凌天开口,白飞麟顿觉压力骤减。暗中调整呼吸,微笑的他仍然是在苍山城呼风唤雨的苍狼族长白飞麟。

    他拱手为礼,答道:

    “白某不才,久闻苏小姐和萧公子的大名,偶然得知二位来到漠北,一心想要认识认识二位才会那样做,还请二位原谅在下。”

    “我二人不过是有些私事路经此地,本不想惊动白城主,不过既然白城主如此热心,少不得也要来好好拜访一下了。”

    他慢条斯理,语气悠然,唇边淡笑看在白飞麟眼里却诡异莫名。白飞麟心知自己一时好胜惹了这煞星来此,此番必不能善了,索性横下一条心,倒要拼拼看是你死还是我活。

    心中有了这番计较,白飞麟倒也起了一身的豪情,不再如先前般战战兢兢。找火龙玉一事再也不提,朗声笑道:

    “萧公子乃是不世的人物,怎么也如此不干脆,来这套虚文?没错,本来就是我找茬,如今也不必来那些客套,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话音一落便已将腰畔长剑握在了手中。他的剑鞘鎏着细金,看上去甚是华贵,他持剑在手坚定的看着对面椅子上悠然而坐的男人,俊冷的面容上满是肃杀之意。

    萧凌天微微点头:“不错,这才有个苍山城主的样子。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的走。你我一战在所难免,不过这斗室之中不方便施展,我瞧这院子倒还不错,不如就在那里吧。”

    白飞麟看了笑眯眯坐在床上看戏的夜月色一眼,知道萧凌天是怕伤了她,当下转身率先走出门去。院子里有人打扫过,只余一层薄薄的残雪,白飞麟深深的吸了一口沁凉的空气,转过了身来。

    萧凌天还在屋里,这是夜月色第一次见他动手怎能不看?萧凌天便亲手给她披上了她被掳来时穿的紫貂裘,又吩咐了流朱照看好夜月色,这才慢慢的走了出来。

    面对着那个女子时,他流露出温柔的笑意,但是一转身,他就变成了地狱的阎罗。他看向白飞麟的眼神中充满了凌厉的杀气,唇边的微笑仿佛血池荡起的波纹。长剑在手,步下流年暗转,风动云起间隐隐肃杀,那是天地也无法压制的张狂。

    “白飞麟,从我手里带走她,你想必已经做好要付出代价的准备了?”他在白飞麟身前一丈站定,声音很轻,却让白飞麟冷入了骨髓。

    白飞麟不答,手腕一翻已经抽出了长剑。月光下白雪中剑光夺目,寒风拂过声声龙吟,端是一把绝世的好剑。

    “好一把‘神思’,景庸皇朝也只剩下这一把剑可以看一看了吧。”萧凌天微微点头。

    “你果然知道这把剑。”白飞麟并不意外,这剑本是景庸皇朝历代皇帝的配剑,二百年来一直由苍狼族的族长持有,可以说是苍狼族长的信物。看情形眼前这人在自己身边放了不少眼线,知道这剑也不奇怪。

    “没错,因为只有这把剑,才配做我这‘秋泉’的对手。”修长坚定的手指握着青碧色的剑鞘,近剑柄处一枚碧色的宝石散发着柔和的光华。剑尚未出鞘,却像是感受到了‘神思’的挑衅而无风自鸣。

    白飞麟心中猛地一惊,他刚才说什么?‘秋泉’剑?

    八十二章

    上古名剑神思,吹毫断发、削玉切金,被前景庸皇朝白氏奉为圣剑,为历代帝君所佩,前朝覆灭之时在战乱中不知所踪。

    嗜血神器秋泉,冷如冰、澄如水,与另一神匕春水互为短长,于二百年前的乱世之中横空而出成为无敌神兵利器,为吟风国的开国奉献上最鲜艳的一抹血色。

    春水秋泉,是曾被诵为风神的萧长空的随身武器,跟随萧长空南征北战十几年未尝一败。萧长空成为开国将军之后便在也未曾现身人前,但是毫无疑问的,这一对神器除了萧氏后人,无人再能染指。

    白飞麟心中剧荡,血液似乎开始沸腾。是他吗?那个身处青云之上,自己一直遥遥看着却从未曾触摸过的人?仅仅是因为姓氏他们从出生之时就成为彼此的敌人,自己二十五年来的生命每一天都受到来自于他的家族的无形的逼迫。如今的萧氏成为这个帝国最高处俯看一切的神,而曾经的神祗白氏却落入卑微的尘埃,在这贫瘠荒凉的一隅艰难的维持着生计。

    是他吗?当然是他!早就应该想到的,眼前的人与世间传说的、影卫们刺探到的分毫不差。天人风姿修罗手段,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轻易的就找到了要找的人,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就潜入了白家大宅最险要的所在,此刻如此悠然的站在他的面前,看他迎接这突如其来的宿命的对决。

    白飞麟没有准备,萧凌天的出现如此突然,他一直以为自己会和他沙场相见,然后和自己的族人们一起走向那不可抗拒的命运的结局。但是他又是有准备的,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在为了今天做准备。

    “萧凌天!”他问的很肯定。颈部的血脉怦怦的勃动,一种从未有过的激烈的情绪从心底爆发,他险些无法控制。

    “正是。”他神情倨傲,似乎并未将白飞麟放在心上。事实上,虽然白飞麟视他为宿敌,但是在萧氏后人的眼中真正的宿敌是夜姓子孙,至于白氏,只不过是没有彻底清理干净的尘埃而已,根本不配与他们为敌。

    “很好!很好!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你。”激动到了极致的白飞麟已经开始奇异的冷静下来,注意到一些他早该注意的事。萧凌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不会是为了战事,漠北的战事其实并不能对银甲军构成真正的威胁,这一点他们都知道。那么他这样张扬狂妄的人肯掩人耳目的潜入漠北,到底是为了什么?

    心念一动,白飞麟看向静立在门前的夜月色。寂静风中,一身紫貂裘的夜月色瑟瑟如花,皎月清辉下气质清贵高华,只是那样一站便像是立在了天际云端,让人无法触摸。

    “摄政王殿下在此,这是苍山城的荣幸,倒不知这位小姐真容为何?”如此风姿,她不可能单纯的只是萧凌天的女人。

    “她?”萧凌天淡淡一笑,神清中有着睥睨天下的高傲。“她是帝国之明月,凡人不可触摸。”

    凡人无法触摸到的帝国之明月,只有天才有资格拥抱。

    白飞麟握剑的手又是一紧。夜月色,他知道这个国家帝王的名字。萧凌天说的没错,她确实是这个帝国的明月,可恨的是她曾被他摘下却没有及时的毁去。

    如果把她毁去了,这个他所憎恨的国家是不是就会陷入永夜?跟他和他的族人、他的仇恨、痛苦、永远无法推却的责任一起沉入黑暗,也许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结果吧。

    他们为什么而来已经不再重要了,眼前这两个是吟风国至高之处的两人,萧凌天他没有把握,但是夜月色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他是无论如何也要留下的。

    手腕微动,神思长鸣,剑身反射着白雪照亮了白飞麟明亮的眼。

    “既是如此,我倒要试试能不能把这月亮摘下来!杀了那女人!”冷喝一声传令给在院门外待命的影卫们,白飞麟自己则身形飞动长剑直刺萧凌天而去。

    话音落下的一刻,几十个灰色衣服的影卫破门而入直朝夜月色方向攻去。萧凌天不待白飞麟攻到身前便已飞身急退到夜月色身边,一把搂住她的纤腰低头飞速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乖,跟他们走。”他的眼睛亮的像盛了水,胜过天上的繁星。

    夜月色妙目一扫,只见翔风院两边悬空的墙头上突然翻进十几条幽灵般的人影悄无声息的朝灰色的影卫迎了上去。清一色的黑衣但没有覆面,她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是二十八伴星卫里的人。萧凌天搂着她的手将她向旁边一带,就有一人隔着袖子扣住了她的手腕。

    “这里!”温文清朗的声音,转头迎上林挽衣明亮坚定的双眸。

    他也穿着黑色的紧身夜行衣,身材修长挺拔像一株青松一般英挺。这两日因为担忧夜月色的安危而紧皱的眉头此刻终于舒展开,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看着她。

    他带着她一下子跃上墙头,风立刻将她的衣衫吹得猎猎舞动。夜月色低头一看,脚下是一片漆黑,翔风院离地至少三十米,她甚至无法看到地面。她有些惊疑的看了林挽衣一眼,不会是——要跳下去吧?

    林挽衣对她笑了一笑,带着安慰的意味:

    “别怕,都安排好了,你只要闭上眼睛抓住我就行了。”

    夜月色对蹦极没有任何尝试的欲望,但是显然此刻的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她在这里只会成为他们的累赘。狠狠心一把搂住林挽衣的腰,回头时正看到神思秋泉双剑相交时四溅的火花闪亮萧凌天峻冷无双的面容。

    然后回头闭上双眼,任林挽衣拦着她的腰一跃而下,跃向黑暗中的大地。

    神思舞动时的青白寒光将白飞麟映的眉发皆寒,他后跃一步卸去秋泉剑上传来的强大力道,却仍然被刚才那相交的一剑震得气血翻涌。萧凌天并未趁势追击,只是剑尖垂地带着一丝傲然的冷漠看着他。

    萧凌天冷冷无言,看着白飞麟狼狈退后紧闭的唇角溢出一线红痕。夜月色被掳所激发的戾气再也不加掩饰,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向白飞麟走去。

    黑色长袍的下摆随着他的走动而在风中翻飞,上面华美的金色波纹随之激荡。萧凌天走得不快,但是每一步都好像重重的踩在白飞麟心上。铺天盖地的杀气迎面而来,白飞麟用尽了力气才能站直身体与他对视。

    眼前这个一步一步向他走来的男子,黑暗强大犹如神魔的男子,是终结了白氏王朝神话的男人的后裔,是这些年来渐渐将苍狼族的人民逼向灭亡的罪魁祸首,是从小就压在白飞麟心上的梦魇。白飞麟血液中狼一般的凶狠和坚韧爆发出来,一声狂吼又持剑飞身而上。

    萧凌天毫不退却的举剑相迎,一阵金铁交鸣之声,白飞麟知道自己的内力远不如萧凌天,双剑一交便借力在空中一个后翻,电光火石之间又刺向萧凌天面门。萧凌天冷冷一笑,长剑顺势上挑剑尖挑开神思,又顺势划过白飞麟的胸膛。

    白飞麟半空中勉强提气扭身躲过了这一剑,落到地上时胸前的衣裳已经被划开。还未等他站稳,萧凌天的身影已如幽冥一般逼近眼前,剑气如针马上就要划破他的颈项。白飞麟狼狈后仰,在地上一个翻滚才堪堪躲开,只是颈上已多了一条血痕。

    萧凌天的武功已经出神入化,要杀白飞麟不过是动动指头的事。但他并不着急,不急不虚的逼迫着白飞麟,带着猫戏老鼠的心态一次次把他逼到绝境再留给他一线生机,每一次都给他留下一些不致命的伤痕,看他渐渐脆弱崩溃,以此来熄灭自己心头的怒火和平复嗜血的欲望。

    杀了白飞麟?不,这远远不够。从他的身边带走夜月色,让她置身于危险之中,这样的极度重罪绝不是简单的死亡可以赎清的。

    白飞麟越战越心寒。萧凌天黑衣如墨,腰束金色丝带,手中秋泉寒光逼人,剑气如风丝丝割面。他的剑势凌厉步步相逼,动作却仍然从容不迫,优雅的就像在舞蹈。回身旋转矫若苍鹰,揽剑如歌,气贯长虹。凌空一跃若帝子驱九龙于天,寒剑一挥如皎月凝星光于内,千钧之势竟让白飞麟不敢直视。仓皇后退之时又见那无双的公子静若寒潭,深不可测的望着自己,心头一热,又发狠冲上去与他缠斗在一起。

    萧凌天所习的剑法乃是萧长空集毕生心血所创,既有自己师门武功的轻灵诡异,又有血战沙场时的凶狠冷冽,大开大阖霸气无边,偏又攻防有度滴水不漏。再加上萧凌天天资过人,从小就接受魔鬼训练,又少年投身军旅在军营中磨练了钢铁一般的意志,武功造诣早已登峰造极,区区一个白飞麟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白飞麟性格坚韧深沉,也是从小接受魔鬼训练长大的,天资不可谓不出众,但是比萧凌天就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再加上所习的武功本来就比不上萧氏传下来的武功霸气,此时只有被萧凌天耍的团团转。看着萧凌天雍容不迫的用剑一次一次将自己逼得狼狈不堪,唇边那一丝嘲讽的笑意化成一根针狠狠的刺进了白飞麟的心里。

    这算什么?白飞麟无法忍受被当成老鼠来耍弄,怒火狂炽终于使出了两败俱伤的打法。不再躲避萧凌天迎面刺来的长剑,微一扭身秋泉从左肩直穿而过,用肩胛骨夹住秋泉人已经与萧凌天面对面。右手神思直刺,宁死也要和萧凌天同归于尽。

    萧凌天唇边冷笑更盛,左手春水出袖顺势向上一削。鲜血喷溅而出,竟将白飞麟右臂齐肩削断。

    白飞麟闷哼一声面色变得惨白,黄豆大的汗珠瞬间渗出,踉跄着后退几步。秋泉顺势而出寒芒依旧,连一丝鲜血都不沾染。萧凌天并未追击,只是冷冷的看着白飞麟勉强稳住身形,左手艰难的想要抚住失去臂膀的右肩。

    雪地上,那孤零零的手臂依然紧紧地握着神思,暗红的血和墨绿的衣袖形成了一幅诡异的画面。

    “怎么?你不知道秋泉一向是和春水成双成对的么?”

    白飞麟抬起头,萧凌天就在他面前不远处冷然而笑,王者之风令天地失色。

    八十三章

    夜月色跳下来的时候是鼓起了全部的勇气的,她知道萧凌天让林挽衣用这种方式带她走必然是经过了周密的筹划的,她的安全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是这事就和蹦极一样,虽然知道死不了人但是那种刺激也不是谁都能受得了得。夜月色一向体弱,刺激的运动几乎没有做过,所以在他真正迈脚跳进虚无的时候,心脏还是激烈的狂跳起来。

    林挽衣的手温暖而有力,紧紧的揽着她的腰肢让她不至于无所依靠。呼啸的风掠过脸颊刮痛她的耳朵,脚下的虚无感让她不由自主的闭紧了眼睛。

    高速的下坠中她突然感觉到林挽衣带着她顿了一顿,似乎是找到了某个落脚点,空中一个借力之后复又跃下。原来在这面光滑垂直的墙上每隔六七米左右就插了一把匕首在上,手柄部位露在外面作为支点,伴星卫们就是踩着这个跃上去的。

    林挽衣几次借力便到了地面,双脚刚一沾地立刻便有人从暗中闪身而出扶住了夜月色的身子。夜月色只觉得双腿有些软,借着那人和林挽衣的力勉强站稳了,转头一看夜色中凌似水一脸终于放下心来的表情。

    “小姐这边走。”一身黑色劲装的凌似水压低了声音护着夜月色在墙下的暗影中穿行,林挽衣小心而谨慎的跟在后面。夜月色注意到院子里已经展开了一场无声的屠杀,不断有伴星卫在暗中将有意或无意靠近他们的巡逻的庄丁护院解决掉。

    白家大宅里此时的气氛非常紧张,都知道翔风院来了强敌,全副武装的家丁不断的向翔风院涌去。夜月色回头看到漆黑夜色中通往翔风院的那唯一的一条通道已经被火把照的亮如白昼,但是翔风院里却并没有太多的光源,想是那些人都被挡在了院门口进不去,夜月色总算有些安心。

    因为翔风院吸引了绝大多数的目光,所以夜月色一行人走得到还算顺利,很快就到了一个偏僻的角门处。一个家丁打扮的年轻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他的脚边是一滩暗红血迹,想必是解决掉了原本守在这里的守卫。

    那年轻人见了他们也不言语,只是匆匆一抱拳就打开了角门。凌似水刚想带着夜月色出去就听后面几声异常尖锐的响声,几人一惊皆回过身去,原来并不是他们的行踪被人发现,而是有人放了数支响箭升空。

    那家丁打扮的年轻人一皱眉,对凌似水说了句:

    “快走,白家的人叫援兵了,走的时候注意避开他们。”

    凌似水点头,扶着夜月色出了门直奔对面的一处民房,后面的林挽衣和六七个伴星卫接踵而至。门刚一关上就见刚才跨过的长街尽头有点点闪烁的火光和纷乱的脚步,想必是白家招来的援军到了。

    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民房里南宫骏和几个伴星卫还有一对平民夫妻打扮的中年人早就在里面候着了,见了他们来也没废话,直接推开盘炕上的一个矮床柜露出了下面的炕面,凌似水在炕上不知动了什么机关,那一小面炕面突然向下反转露出一个可容一人穿过的入口,下面是几节台阶,然后好像是一条地道。凌似水带着几个伴星卫当先走了下去,林挽衣夜月色在中,后面南宫骏又几个伴星卫断后,顺序步下了台阶。

    待所有人都下去以后,只听头上一阵轻微的声响,那入口又掩了起来。地道里的众人除了夜月色每人都燃起了手里的火折子,幽幽的火光照亮了地道,一行人沉默而迅速的沿着长长的地道穿行。

    那地道只容一人直身前行,干净整洁想来是早就挖掘好的,平常用来传递情报,今日里又派上了大用场。夜月色跟着前面的人一路急行,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萧凌天,看走在自己前面的正是自己见过的霁云便小声问道:

    “殿下那边怎么样?不会有事吧?”

    霁云回头微微一笑:“小姐不必担心,主上那边不会有事的。只要我们到了目的地主上就会立刻撤离的。”

    夜月色知道萧凌天是个本领通天的人,略略放宽了心,不再言语只是一路前行。地道悠长曲折,又分出数条岔道,不知是通往他处还是为了迷惑视线。地道里似乎经过了特别的设计,空气并不憋闷,时时有阵阵清风拂过面颊。夜月色一行十几人匆匆的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又看到了几节矮矮的向上的台阶,当先的凌似水走上台阶,小心地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等到终于确定外面没人才动了动旁边的机关。又是一声微响过后,凌似水头上的一方石板向右移透出一线天光来。

    白飞麟站立的有些勉强,左肩受伤使他无法为自己点|岤止血,大量的失血使他变得虚弱,他开始觉得身体里透出无法抵御的寒冷。但是剧烈的疼痛刺激使他的精神不正常的亢奋,他站立在雪地中狠狠的看着对面的萧凌天。

    周遭的打斗基本上已经结束,萧凌天这次带了十个伴星卫上来,伴星卫的身手都和号称东陆第一高手的林挽衣不相伯仲,所以白飞麟的影卫虽然是白家精心培育出的精兵又占了人数的优势,但是还是不敌伴星卫,片刻之后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

    进入院子的影卫被解决掉之后,几个伴星卫联手守住了院门。由于翔风院和主楼只见只有一条窄窄的长廊相连,守住院门也就是扼守住了咽喉要道,虽然赶来的白家家丁前赴后继,但是谁也没有办法闯进来,当真应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句话。

    门口那里打得热闹,萧凌天和白飞麟这里就安静很多。白飞麟原本束起的头发已经披散了下来,断臂处一片触目惊心的伤口,浑身浴血状若厉鬼。而萧凌天黑衣翩跹风采依然,连一根头发都没有乱掉。

    “真让我失望,白家的后人就这点本事?想当年家祖攻陷帝都的时候白家还有一位将军和家祖大战了两个时辰呢,现在看看你,连半个时辰都不到就如此狼狈,还敢妄想自立复国?”

    萧凌天说话的声音又冷又淡没什么情绪,连杀气都敛了许多,白飞麟却从那又冷又淡的话里听出了深深的不屑,强者的轻慢像一根针刺穿了他的心,刺得他的心流出血来。

    白家的耻辱、白家的希望,从他一出生就套在他颈上的绞索,今天终于要将他绞杀。

    “不过是窃国的叛贼,背叛了君主的小人,你真的以为自己是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