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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浮花浪蕊俱尽 作者:夜凉时
六界中的生灵都不由得驻足观看,有一只浑身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大鸟穿梭在一场如泪的雨中,从未见过如此奇观,整个天地仿佛都被渲染成了一片忧伤的蓝色。
“那是……朱雀!”不知是谁大声喊了一句,然后所有的生灵都双膝下跪一副膜拜神灵的模样。
“上神!”
朱雀一声哀鸣响彻天地,一袭白衣失魂落魄地站在邛海之上,望着突然下起的蓝色的雨,听着耳边朱雀的哀鸣,心里怀着的最后那一份念想都瞬间消陨。
“兄长,这……这雨,为什么会是蓝色的?”她全身因为恐惧而不禁的颤抖,从未这么害怕过,一种巨大的恐惧和哀恸如潮水一般仿佛要将她掩埋。
星郁没有说话,他望着天上落下的雨,皱着眉头,神情恍惚。
“幽冥之雨。”淡淡的四个字,但是说的十分艰难。
灵坠听到这四个字,仿似在一瞬间被宣判了死刑,双腿一软,被星郁扶助,险些站不稳。
传说中的幽冥之雨,昭示着神灵的陨灭,几十万年中,只出现过一次,那就是一万年前的神魔大战,月澈天神以身殉世的时候。
如今,普天之下,只有两位神灵了……
这一场错了亘古的情缘,他终究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看着这一切罢了,星郁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她地后背,希望她可以像小时候一样伤心了就趴在他怀里痛哭一场,可是这次没有,他看到了岁月在她身上留下地那些成长的痕迹,那些他不希望看到的痕迹。
她没有哭,甚至没有流一滴眼泪,双眼一直盯着天上下起的雨,目光无神,仿佛丢了魂魄一般,安静地让他觉得可怕。
凌玦年少时对她的那种霸道而深沉的爱,不顾六界,不顾苍生,最终逼的她不得不走上绝路,哪怕是到了一万年后的今天,那个曾经站在梨花树下几经对她说出心事的少年郎,都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
没有爱的人陪伴,永生永世都回被自责和绝望缠绕着,不得解脱。
所以他用自己的方式,为她化解了这场祖神预言中的情劫,却没有逃脱自己的劫难。
海之尽,海水翻腾,飞花如雪。
凌玦站在岸边,白袍铺展,仙姿卓卓,满头青丝被染上白雪,那孤独寂寥的身影,就仿佛是当初月澈殉世,星郁隐世,他一个人独自站在十重天遥望天下一般。
无边无际蔓延的,唯有孤独。
“上神!”朱雀想靠近,却被他制止住。
雨,还在下着,雨水落在他脚边,渲染出一圈一圈的浪花,凌玦捏了一个决,海水向两边沸腾而去,在海底让出一条通道来,灵坠花也陡然散去,一道圣洁的白光之下,一副画轻轻沿着海底的通道飘到了他的掌心。
他抿着嘴,似是十分犹豫,他知道,或许他想要的那个答案,就在这里面,哪怕是自己一早就猜到这个答案,他也想亲眼看看,仿似只有完全得到证实,自己才能心安。
很多次,他都想破开她的封印看看这用灵坠花滋养万年的灵愿究竟是什么,可是自己怎么都解不开她的封印,如今三生镜的封印破除,她也该回来了,解开这副画的封印就轻松得多。
朱雀在一旁止不住的落眼泪,没想到凌玦上神最后的愿望,竟然是想看看一副画。
蓝色的雨,是幽冥之雨,祭奠了神灵的陨灭,朱雀没有想到,这最后的时刻,他不是想见自己心爱的女孩最后一眼,不是想跟她说说一些还未来得及说出的话,而是想看一看月澈当年殉世之前留下的唯一的心愿。
一个被神花灵坠滋养万年的光景都未实现的灵愿,究竟是什么?
画卷轻轻展开,他的目光一紧,后背上血肉模糊的伤口因为颤抖而有种撕裂的疼痛,鲜血顺着后背的脊梁落下,后背的衣裳凌乱不堪被染得一片血红,他摩挲着画上面那个男子的背影,眼泪不听使唤大颗大颗落了下来。
那一年,她刚刚学会御风之术,到处调皮捣蛋,星郁觉得一个女孩子这样顽皮实在是不好,就想着教她琴棋书画,让她安分一点,于是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凌玦。
凌玦那时候也是随随便便找个一个坊间流传的诗词,天天装模作样地教她识字。
“澈儿,不许偷懒啊!”他走在她前面,撇下一根树枝拿在手里把玩,一副老气横秋地模样,“我昨天教你什么?背给我听听。”
身后没有人回答。
“澈儿!快点背,再不听话,等会我打你啊!”他也只是装作那么凶,摆足了一个兄长教育小妹妹该有地架势,背地里偷偷的笑,若不早点教会她,估计挨训的就是他了。
许久了都没听到回答,他猛地转头一看,她正笑嘻嘻地趴在地上手里握着一只画笔,不知在画些什么。
他那时候只想小丫头片子根本都不会写几个字,更别说画画了,估计是画的什么蜻蜓蜗牛之类的,铁定画得不堪入目。
如果那个时候,他肯转头看一看她在画些什么,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