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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天影 作者:白泽
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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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王府外门庭若市,宾友府上送礼的下人们将贺礼齐齐堆在王府门口,没有沈护卫和内监的点算查验一律是进不了三王府大门的。王府内宫人小厮们忙得不可开交,全府上至厅堂下至疱房都需打扫得一尘不染,所有老旧的粱木牌匾都要定制更换,摆设一应要换成名贵的金器瓷具,廊下屋外都要挂彩系结,府内所有的花草都需整修一新。叶护卫需管着粱木工人作业来确保王府安全,内监又东奔西走地检查瑕疵,府外的贺礼就这样堆着堆着,堆得山包似的,多到渐渐堵了工匠搬运梁木的去路。
因为过了这月廿六,他便十八,到了需受及冠之礼的年纪。
景翾不到辰时就入宫早朝,内监独自领着全府上下打点做活儿。不到辰时便这样吵闹,柏璃亦不能安睡,早早便起了。她身子骨单薄,穿着一身樱花色的粉纱衣,开门便见着宫人们踩着梯子打扫着粱木窗栏。下人们这样多,她本不是王府里的人,待在这儿也有些许尴尬,她系上一件银狐毛小氅,顺着西廊走去后院。
素黓一早就随李厨子去了集市,一来是王府近日需设宴,必得大批量购入食材,有她给李厨子算账目打下手,也快得多;二来是她总想着柏璃大病初愈,得缠着李厨子买些虎骨牛筋什么的来炖汤补补血气。
她顺着后院小路,穿过月季花丛,过了荷塘小桥。病还未痊愈,气血两亏,这样好的初夏,她竟有些许喘不过气来,暂且先坐在梨树下的石椅上歇息。
打理园艺的花匠还在前院忙活,眼下后院一个宫人也没有,偶尔两三名打点王府库房的婢女经过,像她微微福身,便匆匆去了后院的库房。
她虽不是过分拘泥于礼节的人,可作为藜安柏氏家族的嫡小姐,从前的日日在府邸上受下人们的问安礼,她是知晓古礼的——下人们见到府上的主公主母们需行大礼,奉茶需行跪安礼,见到少主需行问安礼,见到管事儿的需行侧礼。方才那几名婢女俯首向她行了问安礼,可她与这王府主人非亲非故,仅能算上是客,向她行侧礼已算是大礼,这般岂非将她视作与王爷有些干系的少主,于礼于情皆是不妥。
在王府上做事多年的下人们确实也是这样想的。能住在王爷厢房里的,不是未来王妃是什么?
舒瑢已经有好几日不曾来王府了,柏璃寻思着待她下次来访时找个由头随她搬回舒府。这样非亲非故没名没分的住在男子的府邸上总归是不妥,何况这男子还是榆州皇城的三王爷,多少姑娘排着队儿地想要嫁给他,在这样继续住在王府里,怕是以后上街都要被姑娘家的泼一瓢水。
晃过神时,大约将近巳时了。
素黓大抵也回来了。想着,她起身准备回东书房。
刚由西廊拐入,她便见景翾站在门外,似乎是在同内监说着屋内的摆设顺序。一旁的换匾额的宫人踩着梯子,小心翼翼地挪动牌匾。
匾额是漆了红漆的黑檀木雕刻的,字还喷了金,很是沉重。那年轻的宫人梯子不稳当,因着每人都有自己做事儿的份额,这换匾额的宫人只能自己个儿扶着梯子换。柏璃瞧见那宫人扶着摇晃的梯子,手无意一松,匾额竟滑落了半边。
景翾正站在那匾额下,眼看匾额就要脱落下来,她也顾不得那样多,冲上前去用单薄的身子护住了他。
十来斤重的匾额“哐当”一下重重地落在她纤薄的身上,景翾忙翻身将她扶起靠在自己怀中。
柏璃被这匾额敲了这么一下,动了肺气,捂着嘴猛的咳了起来,松开时,景翾清清楚楚地看到,掌心瘫着一团幽红的血。
“来人,快请太医!” 他一把抱起她冲进房中,将打扫屋子的宫人全给哄了出去。
他翻着书柜暗格找寻止血药散,终于在二层夹缝的暗格药箱里寻着了,将她抚在怀中喂下此药。她也知男女授受不亲,此刻却没有挣脱他的力气了,只是笑容有些苍白,缓缓道,“你怎知那儿有个暗格?”
他紧张得声音有些失控,大声道,“这是我的房间,我能不知道吗?”
“你这么凶做什么?”她话语沧桑而无力。本就病未痊愈,眼看着再养小半月就能好全,这下反倒变本加厉了。
“谁让你护着我了?就算那匾额砸下来我这身子也能扛得住,顶多是淤青浮肿,你身子这样单薄,逞什么能?”
他几乎是用吼的,情绪有些失控。只见怀里那人淡淡地勾了勾唇,被他紧握的手慢慢放开,仿佛是睡去一般。景翾反手搭住她的脉搏,脉息越来越弱,他此刻也顾不得礼仪,将怀中那人裹上风衣,亲自驱车赶往皇宫。
王府马车飞也似的在榆州城城中主道上疾驰,他心悬而未落,也顾不得是否撞倒了临街摊贩,自顾驰骋。
他抱着她一路快步小跑,进了太医院撞见正要赶往三王府的的太医,忙随之将柏璃抱进太医院后院的厢房诊治。
太医诊过脉后,打开药箱取了一颗参丹喂下,继而悬丝诊脉。参丹补了血气后,见脉息强了些,太医才放心地开始写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