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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85

      人都看得清明。

    “你是说,先治疗,对吗?”护士问,“是的话眨一下眼睛,不是的话眨两下。”

    那双强撑睁开的眼缓缓眨了一下。

    护士重复了她的答案,又再问一遍问题,甘砂不但还是眨一下眼睛,更艰难点点头。

    甘砂的答案启动了所有人身上的开关,他们开始忙活起来。白俊飞被递来一沓委托书,每一张只匆匆掠一眼便签下大名,而后帮着把转移床推去放射科。

    闲人勿进的金属门缓缓合上,白俊飞侧身靠着门口对面的墙壁,咬了咬下唇,闷声往墙上砸了一拳。

    “我太对不起YOYO了。”

    戴克往紧闭的门看了一眼,跟太刺眼似的扭过头,本来就话少,如今更想不出什么安慰。而且他也无颜安慰,两个老爷们还让个女人受伤了。

    奇怪平时她的性别并不是羸弱的标签,反而给她增添一份难能可贵的强悍,这种强悍不是她直性子暴脾气带来的压迫感,也不是她身手不凡煅就的体能彪悍,而是审时度势的冷静与果断,她先是一个强者,然后才是女人。

    可躺在病床上的她看起来跟普通女人无异,也许病床激起的潜意识让他们小瞧了她。

    “第三条人命了……”白俊飞忽然极低声地喃喃。

    戴克愣了下,肃然喝止他,“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以现有对她的了解,你觉得她现在会要这个孩子么?”白俊飞凄然一笑,“你能把她和单身妈妈联系起来?何况这孩子还不一定……”

    “够了——”在他戛然而止时,戴克也低喝出来,“看看手术情况再说吧。”

    白俊飞也不忍把医生告知的风险再重复一遍,无助地又砸了一下墙,“YOYO那边要通个声么?”

    戴克习惯性去摸裤兜的烟盒,结果掏了个空,半包烟不知什么时候掉了。

    “看她的意思吧。”

    金属门打开时,转移床上的人已经闭上双眼,护士看出他们的隐忧,体贴地说:“累了睡着的。”

    再剩下的事情只有等待,白俊飞顺便处理了自己的伤口,回去把图图接来,在医院附近租了套三居室,方便照顾甘砂。期间又抽空去了一趟“红厂”,果然那个小助理不知所踪,“红厂”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中,耐人寻味的是有人曾收到过姚仙芝的消息,说外出旅行短时间不会回来。

    然后白俊飞又去姚仙芝的快递地址附近转悠,混入遛娃的老人堆里——一般而言小区的八卦这些中老年妇女最敏感——可也没发现会闹得人心惶惶的命案流言。

    看来有人故意伪造姚仙芝的失联,把她的死亡掩饰过去了。如果他没猜错,姚仙芝居住的房子也会自动预交一大笔物业费。

    其实白俊飞还有更高效和准确的渠道,但此时去找段华池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

    手头的事忙活完,离甘砂入院已经过去一周,期间做了一次CT和B超。白俊飞看了B超结果单,上面有两张颜色单调的图片,都是一片亮影括出一颗暗色的小豆子。

    种子很快就会发芽了。白俊飞想,依然很难将之与一个潜在的小孩联系起来。

    图图把图片拿给甘砂看,她只是盯了一小会,像单调的东西没什么趣味似的,又闭上眼。一周来她都是这样的状态,安安静静躺着,看得最多的是天花板,哪怕已经可以轻声说话,也只在每日医生查房时必要回答几句。本来她就属于非争辩时不废话之人,现在无法弹动的默然,反倒比健步如飞时杀伤力更大。

    产科医生来问过她这个孩子要不要,她只说了三个字:先留着。

    医生劝说,现在的情况不建议留着,风险太大,无论是对大人还是小孩。

    甘砂还是三个字:我知道。

    医生也不能强行做屠夫,大概因为年纪可以当她母亲,以同胞的身份跟她多说了几句,也就作罢。

    然而告别的日子比想象中来得快,入院第十天,图图下午照常给甘砂擦身换衣——甘砂意思过请护工,但图图坚持自己来,甘砂也就由她去,只是除了简单的需求沟通,甘砂也不会主动搭理人——裤子上暗红的血迹却吓懵了她,图图确定那是血液,而不是黏稠的经血。

    图图的表情和慌慌张张按铃动作都落入甘砂眼里,甘砂一张脸木然如昨,不知还没反应过来或是早做好了逆来顺受的准备。

    甘砂再次被推进手术室,清宫。

    医生给出的解释很笼统,不能百分百证明拍X光和做CT对此有影响,只能说明母体环境不利于胚胎生长,或者胚胎质量不过关。

    当晚陪床,图图要起夜,迷糊中一阵如感冒吸鼻子的窸窣驱散了她所有睡意,她僵着不动,等了好久,待病床上浮起浅匀的呼吸声时,才摸索着下床。

    回来后辗转难眠,自打AJ走后,失眠已成常事,只是今晚更甚。当一个人陷入自责与歉疚的漩涡,感知会变得敏感而脆弱,以至把周围一切不如意都追根溯源归到自己身上,负面情绪滚雪球般越来越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