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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提混杂其中痛苦的□□。
不顾段华池的叮嘱,游征从灌木丛里冒险扒开较大的裂缝。所藏方位本就适合侦察,游征清晰看见副驾座一男人捂着腰钻出,举枪瞄准油箱——
“住手——!”
青筋暴突的嘶吼拉不住疯狂的男人,砰砰两声,一团灿然巨火轰然爆发,黑烟冲天,不过眨眼,火焰卷着车里的人,和这辆过时的皇冠消失在这个时代。
游征扒开荆棘条蹿了出去,开枪的男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晃动的草叶,不知是风的杰作,还是人的大意。
他也无心去追,第一反应是把人救出来。沙土、衣衫,用手边东西徒然扑救,火势不见衰弱,火苗反而燎到他身上,舔舐胸口一片狰狞的纹身。
他想起了AJ,那个心思单纯、误入歧路的少年,也是在同样一个黑夜,从他手中消失。
眼前这个男人,他暗暗记恨了十几年,恨他阻断他的抱负,也恨他跟他母亲不清不楚的关系,最可恨是一声不吭就走了。他还想让他等着瞧,让他后悔多年前的决断,隐隐期盼他说上一句,“纵使你有个毒枭的父亲,你还是个当警察的好料子”,让他从此将十八岁摔的跟头永远掀过去。
浑身被水浸泡,连眼角也不例外。无力感从脚底上蹿,吸食干净他一身坚韧,游征如被抽走骨架,瘫坐在地。
☆、第九十二章
半夜被护士拍醒,甘砂从住院部前台附近的长椅上弹坐而起。除了外出会段华池那夜,后来她心觉不妥,仍是在最近的地方守着游征,跟值班护士混了个眼熟。
“19床出去了吗,刚护士查房没见到人?”
惺忪睡眼来不及揉,甘砂拔腿往游征病房跑,撩开垂帘,昏暗中病床上只余一翻特意堆拢成条的被子,依稀可见皱褶痕迹。厕所门也掩人耳目虚掩着。
“查查监控。”情势危急,甘砂来不及跟护士交流,理所当然的命令让护士微微一皱眉。
“大半夜出去家属没看到吗?”
甘砂之恨分|身乏术,只能守住正门,若是人从另一头搬运垃圾的货梯下去,她力量微乎其微。更何况她本是小寐,最后也弄不明白睡了多久。
“查监控。”无视护士话里的谴责,甘砂转身要出去找保安。
刚埋头要钻进走廊外的灯光里,门口便被一堵巨象挡住去路。即便背光,先前的病号服也不知所踪,甘砂仍是马上辨认出来人。
“你上哪去了?!”
“跟我走。”
质问和命令异口同声,同样的强硬和颤抖。
手腕被紧紧扣住,纵然男人手掌硬实,此刻的粗粝和干燥仍显怪异,给人脏污的触感。
灯光洗去笼罩男人的黑影,他的新装显山露水,上身一件黑色T恤,可能地摊随手捡的,他身材挺拔,底下宽松条纹病号裤给衬出休闲风格。起先以为背部的灰白是光影,等灯光静止,甘砂才确认那是泥灰,再看鞋头亦是同样灰扑扑。她摊平他的手,泥污渗入指甲缝里,脏兮兮的留置针透着感染的危险,游征整个人像刚才泥土里爬出来。
惊疑压过先前的后怕,至于护士在后头的斥责,甘砂已然不在意。
“你到底去哪了?”
“他死了。”
汗水盖不住游征脸上的槁枯,让她想起AJ坠楼那晚,甚至更甚。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她还是怔忪一瞬,才明白表意。
有个他们认识并在乎的人没了,至于是谁让游征如此讳莫如深,甘砂脑袋里划过很多答案:白俊飞,戴克,图图,甚至是余瑛或齐烨。
“谁?”她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
“我的担保人……”
或许那个归属词触动了他心弦,将他和死者紧密关联了起来,俊颜上剜心刺骨的衰败让人悚然。也或许他们从未当面谈论过这位共同的熟人,甘砂好一会才将段华池和死亡重叠到一起。
她死死抓着他,简单的“为什么”在心中徘徊多次,抵达嘴边衰弱成双唇的颤抖,好似不说出来,事实也会跟着不存在。
游征拉她入怀,紧紧拥着她,相似的力度回到他身上,给予依靠的同时,更多从对方身上汲取安慰。
“他今晚叫我出去,让我躲在暗处辨认一个人……”
他的话像根针一样,把彼此与段华池的联结从暗里挑向表面,也如绵长的细丝,一圈圈将他们缠箍得更紧。
“我报了警,想先回来告诉你一声,怕万一进去了,又见不着——”
下颌从他肩膀上离开,甘砂捧住他的脸,几夜难眠的双眼赤红着,话语如血丝般警醒他。
“你不许去……”
同样暗哑的声音说:“可他是你的——”
踮脚抵着他的额际摇头,离那双墨莹莹的眼睛更紧,“我不许你有事。”
“甘砂……”疲然磨灭了他话里的循循善诱,听起来更像无助的低喃。
她再度摇头,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