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心动第2部分阅读
重生之心动 作者:rourouwu
孩子,永远都是她的孩子。能够包容一切的,不是海阔天空的自然,不是所谓的爱,不是所谓的胸怀,只有母亲的怀抱。“妈……”秦安走过去,紧紧抱住了李琴。“怎么了?”李琴有些奇怪,任由秦安抱住他,拍了拍秦安的背:“出什么事了,和妈说,别哭。”秦安也不说话,只是紧紧抱住她,他从未有过比这一刻更惶恐不安的经历,他以为这只是记忆,在他确认后不是记忆,而是再来一次的人生时,他感觉到了幸福,当再次和母亲见面时,这种幸福来的无与伦比,达到了巅峰。如果在这时突然间发现,这不过是他脑海里的一些幻想,只是一个梦,秦安完全无法承受那种从巅峰的梦幻幸福摔落到冰冷的事实的痛苦。秦安磨蹭着李琴的发丝,感受着母亲那种让儿子安心平缓的气息,一种惊喜慢慢地从心里弥漫出来,驱散着那种恐惧,他不是在做梦,梦境怎能如此清晰,他能够感受到母亲的心跳,母亲的温柔,母亲那份有些不知所措的焦急。“我没事,妈……我想到这里睡午觉。”秦安脱下鞋子,爬上了床。“你这孩子……吓了妈一跳。”李琴笑了起来,摸了摸秦安的脑袋,“今天转了性子了,平日里你不是最不喜欢午睡吗?”“今天喜欢了。”秦安从背后抱住李琴,闭着眼睛,大起大落的喜悦之后,格外疲惫,李琴拍着他的背,居然马上就睡着了。…………“呼!”秦安猛地从床上坐起,头上冷汗潺潺而下,慌慌张张地扭过头来,激烈跳动的心脏才无力地停止了那份挣扎,让他平静下来。果然不是梦,李琴依然安睡在旁边。秦安看了看课桌上的闹钟,小心翼翼地爬下床,拖着被子帮李琴盖住小腹,跑到厨房打了一脸盆水放在洗漱架上,再倒了一杯凉开水,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镇中心小学。学校门口,趴着几个胆大包天,逃午睡的六年级学生,对于这个年纪来说,午睡无疑于一种折磨,是孩子们看来唯一称得上浪费时间的事情。他们正在弹玻璃弹珠,四个人趴在一起,其中一个正在瞄来瞄去就是不下手。“快点啊,午睡课要下课了!”“喂,我拿酸梅粉和你们换弹珠,怎么样?”秦安站在那里,却不着急回学校了。四个六年级学生抬起头来,因为秦安上学很早,五岁就读一年级,这些六年级学生实际上也就比秦安小一岁到两岁,看到秦安说话,一个似乎已经不耐烦的掏出了五颗弹珠:“五包酸梅粉!”“你的弹珠是金子做的啊!五包酸梅粉要五毛!”秦安瞪大了眼睛,这小孩心真黑。“两包酸梅粉,两根冰棍。”那人马上降价了。“这还差不多。”秦安掏出四毛钱,到零食店里买了,马上换到了五颗弹珠。半个小时后,秦安的五颗弹珠就输出去了,他拍了拍手,拒绝了那些还想拿弹珠和他换零食的孩子们的提议。“哼,我花钱换你们的弹珠,你们再赢回去,真会做生意,我可没有那么傻!”秦安一扫失败的沮丧,气昂昂地回到了镇初中。再来一次的欢乐,不就是这些点点滴滴的趣事吗,当你长大以后,想起这些事情,你能脱下西装领带,趴下来玩弹珠吗?有这样的机会,秦安不会错过。
第七章 浅画眉
玩弹珠是技术活,虽然其中有动量定理和基础力学原理的知识,但更多的是需要熟能生巧,想当年秦安也是其中高手,现在却也把那些经验丢的一干二净,输光了也很正常。秦安坐在自己座位上,午睡课刚刚结束,从昏睡中醒来的同学们大多无精打采。孙荪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望着秦安。秦安也看着她,睡眼朦胧的孙荪,那份小妩媚同样动人,可惜没有流口水,不然又让秦安觉得有趣了,昔日里站在舞台上,让万人钦慕,叫着她名字的孙荪,睡觉也会流口水。“你跑去哪里了……午睡课都逃,我已经告诉秦老师了!”孙荪看了看灰扑扑的秦安,顿时就来气,作为一个乖巧的女生,孙荪有些洁癖,最不能容忍秦安这样。秦安刚和一群小学生趴地上玩弹珠,即使拍了又拍,也不可能太干净。“打小报告是非常让人讨厌的,以后你就会知道了,这是一种缺点,低下的品德。”秦安笑道。“如果我不打你的小报告,秦老师怎么会安排我坐在你旁边!我就是监督你的,而且我是班长,你没有请假,没有任何理由就逃课,我难道还不告诉老师吗?”孙荪恼怒地道,这个明明不是好学生的秦安,居然说自己有缺点,说自己品德低下。“随便你了……以后我要逃课,会告诉你的,你别告诉老师啊……”秦安继续嬉皮笑脸。“我为什么要包庇你?”“我帮你抄歌词,许多都是香港,台湾那边的歌,这边还没有流行的。”秦安知道,孙荪最喜欢唱歌,这时候的她,有一个小笔记本,上边有她喜欢唱的歌的歌词。没有p3,没有p4,更没有多媒体终端型的智能手机,没有网络,没有发达的流通经济,这时候小镇上的孩子们能够接触到的流行音乐,无非就是来源于磁带机和电视,把歌词一首首抄在本子上,再贴上明星的贴花,做出十分精美的歌词本,在这时候可是非常流行的一件事情。“这边还没有流行的,你怎么知道?”孙荪疑惑地道,显然已经有些动心。“我当然知道!”秦安随口就哼哼了几句。孙荪美丽的眸子亮了起来,虽然只是几句,但是那调子非常动人,而且秦安也有些唱歌的天赋,自然能够吸引她。孙荪以唱歌出道以后,并没有厌倦唱歌,隔三岔五就会拉着秦安去ktv,不过那时候都是秦安当着麦霸,孙荪在底下喝着酒,含着笑,看着他五花八门地串歌。“嘿嘿。”秦安不合适地得意一笑。“我不会违背原则的,我是班长,我有权举报逃课的同学,这是我的职责,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是无法腐蚀我的。”孙荪咬牙切齿,正义凌然地道。孙荪就是如此倔强啊,尽管心底无限期待,对于一个喜欢唱歌的人,一首动人的新歌,她却不会唱,明明可以得到歌词,却要自己舍弃。秦安大笑起来,孙荪居然用上了语文课新讲的课文里的句子。“拿来吧。”“什么?”孙荪瞪大了眼睛。“歌词本。”“我不会帮你做错事的。”“不用你帮,不要报酬。”孙荪犹豫了片刻,从包里掏出一个素白色的笔记本,却没有马上给秦安,手伸在口袋里,看了看秦安,看了看笔记本,扭捏了片刻,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擦擦你的脏手,别弄脏了我的本子。”手帕对于女孩子来说,无疑是贴身之物,孙荪看着手帕落到秦安脏兮兮的手里,心疼无比,又有些羞,转过头去,干脆眼不见为净。握着孙荪的手帕,淡淡的清香传来,孙荪有用手帕的习惯,用久了的手帕自然地沾着她的体香。秦安心头一跳,忍不住看了一眼孙荪的侧影,这个日后妖娆如祸水的女子,一直没有过纠缠的恋情,直到那位导演让她声败名裂时,依然是处子啊。秦安紧握着手帕,他何曾愿意去玷污这个女子的纯?他把手帕塞进自己口袋,跑出去洗了洗手,回到座位上翻开了孙荪的歌词本。孙荪看到他回来,摊开了手。“脏了,洗干净还你。”秦安笑道。“还我,我自己洗。”孙荪的脸红扑扑的。“不还。”“你!”没见过这么死皮赖脸的,孙荪扭过身子,气的不行。片刻之后,孙荪感觉到秦安把歌词本推了过来。孙荪迫不及待地翻开,看到最新的一页上,果然留着一列歌词。“青黛细扫峨眉翠色如秋远山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螺蛾眉心浓黛点看额角轻黄扫黛嫌浓涂铅讶浅何问入时?丹铅续录十眉图釉手卷画绢…………”“这首歌叫《浅画眉》。有机会我教你唱……嗯,很多年后会流行这样的曲子,他们叫中国风。比现在流行的情情爱爱有些意思。”事实上,这首歌就是方文山的《青花瓷》,当时这首歌词一出,引起了一些讨论,在国学渐微的时代,有这样国风浓郁的歌,便勾起了许多人的缅怀,重填《青花瓷》也成了一些中文系才子和有些底气之人热衷之事。秦安没有填过,他原本想照抄给孙荪,但下笔后,看着孙荪那蹙眉的侧影,这个曾经一辈子也没有机会依在丈夫怀里问“画眉深浅入时无”的女子,便写下了这么一段,引了唐人张泌的笔记做歌名。“这都是诗吧……”孙荪讶异不已,这时候国内流行的都是许多年前,是80年代90时代港台那边流行的歌曲,像刘德华的《忘情水》,黎明的《今夜你回不回来》,郭富城的《狂野之城》。相比较起来,秦安写的完全不像歌词,孙荪很难想象这样的句子唱出来会是什么样的效果。秦安随意写的歌词,却颠覆了孙荪一向以来对流行音乐的认识,她倒是很期待,秦安什么时候能够教她。上课铃响起,音乐委员大声唱道:“爱太深容易看见伤痕……预备起!”全班同学跟着唱了起来,这是下午第一节课前五分钟的唱歌时期,据说是为了让学生们能够在午睡后振作精神。秦安记得,一直到高中结束,都有这样的五分钟。邰正宵这首缠绵伤痛的情歌,被近六十个孩子的大合唱搞的气势雄浑,秦安在其中高歌嘹亮,酣畅淋漓。
第八章 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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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节课后,班主任兼英语老师秦淮简单讲了几句之后离开了教室。孙荪走上讲台,状若威严地扫视教室。除了秦安,还真没用几个敢抬头直视孙荪的,绝大多数人在触碰到她的目光时低下了头,要么目光闪烁。被一个明艳耀眼,从容近冷的女子看过来,对于大多在她眼前有些自卑的农村孩子来说,都有些脸红心跳。“今天王启,王欢乐,李梅,刘震四个人迟到,负责打扫卫生。暑假作业有十三个人没有完成,三天之内必须补交。要重点批评的是秦安同学,秦安同学今天逃了午睡课,数次上课不集中精神,没有认真听课,没有做一节课堂作业,同时他的暑假作业完全没有做,同时试图贿赂班干部,在这里向他提出严正批评,请全班同学一起监督他,督促他学习进步。”孙荪的目光漏过秦安,又低下头看了看记事本:“班干部留下来开个短会,同时秦安也留下来。放学”看着孙荪小有威严,俨然一位严肃律己的领导,秦安心里直乐,这时候却也不敢笑出声来,把她得罪狠了。秦安没有料到,自己帮孙荪抄了歌词,虽然说不要报酬,但心想她应该也不会再计较,至少不会点名批评自己,谁知道她果然是六亲不认,铁血无情。孙荪是个有原则的女孩,这也是她初创娱乐圈时能够保持洁净自身的缘故,也是最后悲剧诞生的缘故,让她的表姐知道劝说无果,让那位导演失去信心,最后铤而走险。早已经整理好书包的同学们,一轰而散涌出教室,孙荪走下讲台,回到座位,却发现这时候的秦安虽然谈不上眉开眼笑,但确实一点知羞知耻的觉悟也没有。要知道平常被点名的学生,有哪个不是把头颅低到桌子下,秦安倒好,浑然无事,真是个厚脸皮。孙荪坐在座位上,班干部们围拢了过来。孙荪说了几句要开展班级工作的话,给每一个班级干部分配好要重点扶持的几位落后同学,最后说道:“这一周的黑板报今天下午要赶出来,叶小花负责版面,你准备好了吗?”“已经准备好了,就是少一点彩色粉笔。”叶小花看了看讲台。秦安不知道孙荪留下自己干什么,抬头看着叶小花,这个女孩长相十分清秀,有些小巧玲珑,要是秦安没有记错的话,叶小花没有考上一中,直接去了一所美院中专,后来成为了国内小有名气的设计师,至于具体是什么领域,秦安却没有了印象。“刘才去找秦老师拿吧。”刘才是体育委员,和绝大多数班级的体育委员一样,刘才人高马大,体育委员也是班干部里地位最低的,因为这个职务是唯一不和学习成绩挂钩的。“为什么不让秦安去,秦老师不是他爸吗?”刘才有些不乐意,谁都知道一会散会后,就没有办法光明正大,底气十足地坐在孙荪旁边了,这可是难得接近孙荪的机会,平常他根本就不敢,也没有勇气和孙荪多说几句话。“让你去就去。”孙荪瞪了他一眼。刘才乖乖地去了,一点脾气也没有,马上服服帖帖,事实上刚才提出点异议已经让这个发育良好,身高超过一米七的十四岁少年心里打鼓了。“我负责抄写一篇散文和警句,英语角的版面交给秦安。”孙荪最后分布任务:“好了,没有事情的班干部可以回家了。”几个男班干部有些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剩下叶小花,孙荪,秦安,还有一个学习委员李浩。刘才取回了彩色粉笔,瞅了一眼李浩,背着书包也走了。“李浩,你怎么不走?”孙荪奇怪地看着他。李浩是学习委员,在班里的成绩仅次于孙荪,在年级里也能排到前十,他家境不错,不像普通的农村孩子那样自卑,面对孙荪也能说笑自如。秦安记得,那时候李浩颇为嫉妒秦安能和孙荪同桌,而他自认为是学校里唯一有资格和孙荪做朋友的男生,总是会找许多借口接近孙荪,往往都是冠冕堂皇,班级上的,学习上的事情,而且每次都让孙荪觉得这些事情确实要和她商量,没有怎么堤防李浩。不过李浩和孙荪的交情也就止于此了,比那些从初一到初三没有和孙荪说过几句话的普通同学近一点,但是远远谈不上朋友。“孙荪,我的英语成绩是最好的,以前英语角都是我来写的……他行吗?”李浩怀疑地看着秦安,嘴角已经有了一丝不屑,“他虽然是秦老师的儿子,可是谁都知道他是被68班赶出来的,学习成绩差的一塌糊涂,除了调皮捣蛋,什么也不会做。”“我们是写黑板报,英语角里只要抄一篇短文就可以了,又不是做题,难道他连26个英文字母也不会写吗?”孙荪对于李浩的质疑非常不满。“我的英文写的也不错,为了准备黑板报,我苦练了很久。”李浩不依不饶地争取。原来是拉自己做苦力,秦安打了个哈欠,他可没有太多兴趣,参加班级活动体味这些无忧无虑的日子是一种快乐,但现在他想做的是去找叶竹澜。“你写吧,我走了。”秦安眼睛一亮,叶竹澜的身影在门外一闪,小脑袋又迅速伸了出来,看了一眼秦安,从楼梯上撒着欢地跑了。秦安知道,叶竹澜绝对是找自己的意思,提起书包就往外冲。“嘿嘿,我就知道他怎么敢献丑。”李浩的声音冷冷地传来。秦安回过头,看到孙荪眼里的失望之色。“叶竹澜……等我。”秦安暗暗喊道,回过身来,从讲台上拿了一支白色粉笔,丢给李浩:“你先写……既然你敢,我看着你献丑。”
第九章 偷偷摸摸
秦安看上去很狂。孙荪就是这么觉得,这个有些嬉皮笑脸的男孩,似乎不是表面上的这么没羞没臊,人畜无害,当他露出锋芒时,他会刺伤人,而且刺的毫无顾忌,毫不留情。这就是孙荪此时对秦安的印象。她当然清楚,秦安能够写出一笔如何让人自惭形秽的英文字体,连有二十多年英语教学经验的秦老师只怕都写不出,更何况只是苦练了一个暑假的李浩。那时候李浩会被秦安赤裸裸地羞辱。孙荪没有去阻止李浩,她是班长,不是保姆,她有责任维护班级同学之间的友谊,但李浩挑衅在前,就必须得到些教训。叶小花的版面设计简洁大方,她还没有精雕细琢,只是简单划分了区域。李浩捏着粉笔头,信心十足,他暑假参加了一个英语补习班,原本他就是班级里英语成绩最好的学生,得98分以上的次数比孙荪还多,补习班也有纠正英文书写的课程,他的进步不小。李浩写的是《sayggood-byeta》,俞洪敏翻译的《再别康桥》,对于这个年纪的初中生来说,很难从英文译本中体会到徐志摩这首七节诗里二,四韵式里的抑扬顿挫,朗朗上口,更不用说去感悟徐志摩诗里的艺术美。他只是觉得这样能够体现出他的品味。李浩也只写了前边十二句,毕竟版面有限。写完后,李浩丢下粉笔,看着各色目光,心中颇有些傲气,为了在孙荪面前展现他良好的英文书法功底,他可是特别练习过的。现在他的目的显然达到了,孙荪依然是那种看不出心思的平静表情,说不定正在后悔提议让秦安上场吧,至于叶小花明显有些惊讶,她不是第一次看到李浩写黑板报,比以前的进步十分明显,字体间的间隔紧凑而不拥挤,字母大小起落处理的非常恰当,起手结尾的勾笔都处理的很好。“怎么样?我已经写了……你可以走了,我不会笑话你,毕竟你的底细,大家都知道。”李浩微笑着道,一摊手,看了看其他人,理所当然地态度。“果然是献丑。”秦安看也不看李浩,顺手抓起黑板刷子,就抹掉了第一行。“你干什么!”李浩显然没有料到秦安居然敢擦掉他的字。秦安捏着粉笔,看了看孙荪,没有再写花体,而是一手优雅端庄,集合着飘逸飞扬气息的安道尔体。“self-praiseision自夸不足为自荐。”“theybragoshodoleast本领最小的人最会吹牛。”“dogbarkbeforetheybite恶行之前有恶声。”“atonhisowndunghill夜郎自大。”…………“aohisfolly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秦安一边写着,一边解释着,一行行地擦掉李浩的字迹,最后看了一眼脸色血红的李浩,写下最后一句。“asthetreefalls,soshallitlie自作自受。”丢下粉笔,秦安背着书包,希望叶竹澜还在等着他。教室里剩下李浩,叶小花,孙荪三人,惊异地望着秦安留下的字。孙荪完全没有想到,她以为秦安能够写那么漂亮的,他称之为花体的字体已经很了不起了,谁知道他掌握的英文字体还不只一种,要知道孙荪还是第一次见到英文字体可以写的这么有艺术气质,简直就像中国的毛笔书法。现在孙荪对秦安的英语水平完全没有了怀疑,早上她还以为秦安是特地背了那首散文诗呢,现在他写的这种警句,分明就是当场奚落,赤裸裸地羞辱李浩。李浩的脸色,青一块紫一块,这些句子如果不是秦安解释,他根本就不知道它们的意思,其中的一些英文单词,完全超出了初中生的接触范围。“不愧是秦老师的儿子,李浩,英语成绩第一的位置,你要让给秦安了。”叶小花啧啧感叹着,“让开,我要绘版了。”“你走吧。”孙荪看了一眼李浩,叹了一口气,居然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一直以来李浩的英语成绩可以说比自己稍微好一点,但孙荪相信,如果自己不是尽力平衡学习时间和重点,稍稍侧重英语,完全可以超过李浩。现在的这个秦安,孙荪自问完全没有可能,或者简单的英语考试,在没有作文的情况下,自己完全可以拿到满分,可是就算秦安的英语成绩不及格,自己能说运用英语的能力比他强吗?不可能,三年之内,孙荪觉得自己不可能追赶上,不可能像秦安这样随手丢出几句警句来羞辱李浩所代表的水准。秦安离开学校,跑到了他常和叶竹澜做作业的地方。枯老的茶树还有着新嫩茶苗,但已经不是早春那嫩的一搓就可以揉出茶汁的那一波,灰白发黄的低矮茅草变得柔软,一个黑色的双肩小皮书包随意地丢在地上,白色的网球鞋里棉袜上的蝴蝶随着脚腕的抖动拍打着翅膀。叶竹澜坐在茶树下,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纤细的手指绞着几根狗尾巴草,正在嘟噜埋怨着什么。“我来了。”秦安丢下书包,就坐倒在叶竹澜身旁,看了看前方已经镀上了一层耀眼金边的青石山,转过头,看着叶竹澜那张精致的脸庞。一丝红晕从叶竹澜的脖子上爬了出来,染上了还有着细细可爱绒毛的耳垂。“学校开了艺术补习班,周六开课吧,我们都报名吧。”秦安问道。“我也是想和你说这个事情……”叶竹澜低下头,不敢看秦安,声音也有些怯怯的。“我们毕竟不在一个班了,要是还整天在一起,会惹人闲话,周六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一起画画了,到时候我要坐你旁边。”秦安仰躺下来,叼着草根,望着天空,蓝天白云,干净的刺目,多少年的记忆不曾看到过这样的情景了啊。“难道……难道我们是偷偷摸摸吗……为什么要和你偷偷摸摸……我才不干呢!”叶竹澜似乎有些生气了,“你还知道会惹人闲话啊!”“谁说我们闲话了?那是妒忌,赤裸裸地妒忌。”秦安不屑地道。“没人说……可你今天和我说那样的话……”叶竹澜瞪了一眼秦安,脸颊上的红晕还没有散去,格外的清澈迷人。叶竹澜就在身旁,青涩少女的身体散发着悠然清香,草根混杂着泥土的味道,蓝天白云下的少男少女仰躺着,坐着,说着简单的心事,秦安不禁沉醉其中,轻轻握住了叶竹澜的手。叶竹澜紧张地望着他,不只是惊讶,更多的是不可思议,他要干什么?
第十章 梦
秦安就这么握着叶竹澜的手,温热的手因为紧张而渐渐变得冰冷,小小的身体有些瑟瑟发抖,她显然在挣扎,在犹豫,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本站简短网址 )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害怕秦安伤心,她更加害怕秦安做出一些她只要一想就会害羞地念头的事情,担心自己是不是会落荒而逃,从此和秦安形同路人。“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也有叶竹澜和秦安两个人,但这两个人不是你和我。他和她也都是十三岁,两个人都是入学很早的教师子弟,其中的秦安不到十六岁就参加了高考,分数略高于北京大学,但是他收到了来自美国数所名校的通知书,他没有去,到了北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三线本科院校。没有人能够理解他的做法,他在这所学校里,大二时已经考取了注册会计师的五门考试,成绩很吓人,只要等到毕业就能够领取注会从业资格证书。国内一家著名的会计师事务所向他发出了邀请,但他原来的目标是参加美国注册会计师考试,那个难度要大的多。他大二的暑假去了躺英国,在伊顿公学和剑桥附近的小公寓租住了一个多月,回来后就辍学了。他去了长沙,跟一个被称呼为长沙铜官窑最后传人的师傅学习陶艺。然后他回到他爷爷老去的小镇,在那里整理老房子,花了整整两年的时间,将家里的藏书和老房子清理完毕,像一个老人一样,喜欢坐在藤椅上晒太阳,泡一壶茶,然后拿书盖着脸,一睡一下午。再然后,他又去了长沙,在叶竹澜已经离去的一所大学里做校工,穿着红马甲,提着扫帚,打扫着落叶,纸屑。这件事情他做了三个月,他开始像一个正常的年轻人一样找正常的工作。不久,他回到了家乡,成为了一名陶艺老师。后来他已经开始打理自家的学校,在不久的将来,他就会拥有一所五千人以上规模的私立学校,或者更大,因为学校一直在膨胀发展。他也有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至于叶竹澜,她一直没有和秦安发展出什么,却在大一时,在公交车上,一个男生突然向她表白时,她答应了和他交往,那个男生是她第一次见到。毕业后不久,两人分手了,叶竹澜进入了深圳一家专利事务所,许多年后,这家专利事务所已经属于她,她的身价已经过亿……嗯,这意味着可以买下我们这样的学校一百座以上。平常的她,完全和任何一个单身剩女没有什么区别,做做瑜伽,趁着便利周末就到香港扫街,和一些英俊帅气的男人有些暧昧,偶尔也会在酒吧寻觅着一夜情。这样一个女人,一直没有结婚,最后我听说她领养了一个孩子,她给孩子取名秦思危之类的吧……”秦安没有说这个故事的结局,故事里的叶竹澜开着她的梅西拉高sv跑车以三百公里每小时的速度撞上了高速公路的护栏,结束了她的生命,让故事里的秦安永远没有把那句话说出口的机会。也许是因为名字相同,叶竹澜被秦安的故事提起了兴趣,忘记了他还握着自己的手,听着这样的故事,心情渐渐低落,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一丝忧愁却在年幼敏感的心里纠缠着,眼睛里莫名地多了一层泪水,看着秦安,默默不语。“故事里的这两个人,不管是秦安还是叶竹澜,都是互相欢喜着的吧,我想如果在他们年少的时候,秦安终于告诉了叶竹澜,他喜欢她,或者最后的结局就不是那样。”秦安松开了叶竹澜的手,坐了起来。“你是担心,以后我和你,也会像故事里的两个人一样吗?”叶竹澜终于明白了。秦安点了点头,叶竹澜还太小,长大后的她太过于惊才绝艳,让人无法把握,除非现在就在她的心底埋下种子。“不会的……”叶竹澜的语气出人意料地坚强,“其实我想过,我们如果一直是这样的好朋友,长大了,我就嫁给你。”少女最私密的梦想,居然就这么盛开了,像一朵染着露水的花骨朵,剥开花瓣,露出的花心在一刹那间释放的馨香,让人迷失身陷。叶竹澜脸颊上的两团红晕像夕阳一样散出迷人的光影,“现在我们太小了,不要说这样的事情……以后你也不许和我说那样的话,要不然,我刚才的话就不算数了。”幸福像花儿一样,幸福像大片的麦浪一样,幸福像摇曳的油菜花,幸福到底像什么?秦安不知道,他只觉得现在的他控制不住自己。秦安大喊一声,一个鲤鱼打挺爬了起来,在草地上像呼啦啦转的风车一样做着侧空翻……“哎……救命!”前边是一个矮土坡,土坡下堆着一从麦秸,松松软软,秦安掉下去,就这么趴在那里,侧过脸盯着跑过来脸色煞白的叶竹澜笑的春光灿烂。“坏蛋!”叶竹澜骂了一声,然后忍不住也笑了起来。日渐暮,秦安和叶竹澜打闹了一阵,各自回家。这时候秦安一家住在镇上的教师宿舍,两个大单元楼,每个教师家庭分配到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房子不大,三口之家住着刚好合适。单元楼中间是一个大院子,在院门口秦安碰着了孙炮。“炮子!”秦安拍了拍孙炮的肩膀,这个和自己同岁的孙炮,是自己日后不多的朋友之一,一起喝过酒偷过鸡,一起打过架挨过拳,翻过墙逃过课,从小建立的友谊,让他们在日后的人生中常常感觉温馨,许多事情上的默契坚定了那份在生意场上闯荡的信任。孙炮愁眉苦脸,见到秦安过来,爱理不理地哼哼了两声。“怎么了?”正是快要吃饭的时候,孙炮蹲在院门口发闷,显然不那么正常。孙炮贼兮兮地瞅了瞅四周,拉着秦安鬼鬼祟祟地躲到一从树篱后,“秦安,我上长毛了……你说该咋办?”“拔掉!”秦安毫不犹豫地建议。
第十一章 堂兄
在许多年以后,谈起这件事情,孙炮依然有些恼火,说秦安从小就是焉儿坏。(精品电子书下载到[] | )听到秦安的这个建议,孙炮有些犹豫。“我的就全拔了,要不给你看看……上边长满毛,多丑?尿的时候还会沾上,上厕所时,你好意思拿出来尿?”秦安一脸鄙视,也没有真给孙炮看的意思,提了提裤子就走了,留下孙炮一个人在那里思量面子和痛苦之间的轻重。李琴在楼道上的炉子里丢着木炭,绝大多数人家都是把楼道当成了厨房,摆满了水桶,水壶,木架子,菜叶子,还有一些脏兮兮的抹布。秦安就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直到父亲离职创业,有了一份不低的收入后才换了房子。“刚才和孙炮在说什么啊?”李琴拨开头发,转头笑吟吟地和秦安说话。站在楼上,可以看到整个院子里的动静。“他说他上长毛了,我让他拔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坏!”李琴敲了敲他的脑袋,眼角里却全是笑意。秦安拿了毛巾,拧干水,给李琴擦了擦鬓角和额头上的汗水。李琴有些惊讶,心里却盈满了蜜糖似的甜,回想起中午起床时那体贴的一杯凉开水和洗脸盆里干净通彻的半盆水,李琴微微有些感叹,儿子真的长大了,会关心人了,会孝敬了。父母从来不会真的指望着儿女给家里做了多大的贡献,当儿子给家里添置大件时,做父母的喜悦的并不是大件本身,而是儿子的能力。稍稍思索就能够理解,但很少有人站在父母的立场上去发现,等他们也为人父母,明白过来时,父母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一点点小小的关心和体贴,让他们感受到的开心和幸福,就已经足够了。“妈,我觉得你最近瘦了许多。是不是去检查下身体?”秦安一直在担忧这个,虽然说母亲的癌症是在十多年后才病发,但这个时候说不定已经有了迹象。“学校刚刚组织完检查,上次我们去市里姑家玩,不就是这个事情吗?你忘记了?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妈的身体好的很。”李琴欣慰地笑了笑,语气格外柔和,“先去玩,吃饭了妈叫你。”推开家门,原本已经有些模糊的印象立刻清晰起来,一台21寸的彩色电视机摆放在三角柜上,木制的沙发正对着电视,一个铺着茶色玻璃的小几,一张竹制凉席,就是客厅的全部。今年新添置了一套家具,两千多块,包括五大件,当时在宿舍楼里是挺讲究的了,电视也买回来时,还有几个和父亲相熟的老师来家里吃了一顿饭,笑言恭贺秦淮一家步入小康。“回来了……我有点事问你。”秦淮在家里毫无教师形象,一条大裤衩,光着上身,穿着拖鞋,拿着一把蒲扇,却保持着父亲的威严,语气不容拒绝。秦安丢下书包,盘着腿,和秦淮一同坐在凉席上,他哈哈一笑:“爸,你的脚还是那么臭!”秦淮有些发窘,这混小子,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当班主任,也会纵容你?中午你居然敢逃课!”秦淮气道,在68班时,秦安虽然淘气,不过也就是上课不听课,开小差,不做作业而已,现在居然发展到了逃课。如果不是李琴劝阻,秦淮早就在秦安进门时,拿起扫帚抽他了。慈母多败儿,秦淮暗暗叹气。“以后不会了。”秦安低眉顺目,乖乖地认错。秦淮倒是有些意外,看着他这样的态度,原本准备的一大堆说辞居然用不上了,压在喉咙里堵的慌。“吃饭了。”李琴端着饭菜进来了,一碗干竹笋炒肉,一份小葱豆腐汤,一碟黄瓜,还有一小碗蒸肉,放了干桂圆,蒸得香气扑鼻,那是特地为秦安准备的。秦安记得,这样的小灶,在自己初中毕业到高中寄宿前,就没有断过,他的身体也因此格外健壮,这段时间营养跟上了他的发育,让他的个子像竹子一样节节拔高。多少年后,母亲的小灶一直是秦安脑海里,记忆深处最美的美味,他没有想过还有机会吃到。他吃的干干净净,把碗沿都添的干干净净。“这孩子,饿坏了。”看着秦安的吃相,李琴心疼死了。吃完饭,李琴让秦安去一趟大伯家,说是堂兄回来了,叫他过去玩。秦安猛然间想起什么,几乎是飞奔着过去。大伯家就在宿舍楼不远的地方,在众多农户家低矮的土砖屋中,大伯家两层的小楼,镶嵌着瓷砖,格外醒目。跑到大伯家,秦安听到了堂兄粗犷的声音,心中一紧,就是这位有着一个煤矿的堂兄,在他开学后的第二个星期,堂兄的煤矿倒塌,堂兄被埋在矿井下。“秦安来了……吃完饭了没?”大伯母看到秦安,乐呵呵地招呼,“今天你堂兄回来,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再来吃点吧。”“不了,你们吃吧,我带秦沁,秦圆玩。”秦安看到嫂子,堂兄,大伯,堂姐都已经坐上了饭桌。“那随你了。”大伯发话了,这个侄儿和大伯家亲,也不必客气什么。秦沁是个三岁多的小女孩,粉雕玉琢,秦圆是个小男孩,刚好两岁,圆嘟嘟的格外可爱,堂兄的这对子女一直是大伯的骄傲。可惜的是,也许是因为没有了父亲,母亲也过于宠溺,这两个孩子,在十多年后成为了标准的非主流90后,让全家人都头疼不已。秦安逗弄着秦沁和秦圆,心理琢磨着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怎么告诉堂兄那煤矿会塌?就是因为这个煤矿,堂兄丧命,这些年赚下的钱,也都拿出去赔偿给命丧井底的矿工家属,大伯的家境一落千丈,不得不重操旧业,当起了赤脚医生。大嫂倒是一直守寡,但也总是有一些不干不净的传言,让大伯总是觉得老脸都丢光了,把希望寄托在孙子孙女身上,这两个孩子却把自己弄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非主流标准形态,让大伯伤心绝望,不到60,已经满头白发。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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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大伯要赶回老屋,爷爷一个人住在老屋,那是一个倔强和守旧的老人,留恋着那栋曾经让整个家族打上地主烙印的大院,从来不肯挪动。(精品电子书下载到[] | )爷爷毕竟年纪大了,随时都可能老去,大伯是孝子,对爷爷几乎惟命是从,现在都是每天晚上过去守着老人,到了天明再过来自己家。因此大伯母对爷爷颇有些怨言,却也没有办法,每天都是做好了饭菜,给爷爷送过去,自己家才能开饭。大伯母收拾着饭桌,堂姐和秦安不怎么对眼,自个去看电视了。嫂子开始喂饭给秦圆和秦沁,两个孩子都有些娇生惯养,吃饭得当祖宗哄着。“秦安,下周六周日哥带你市里玩去……也带上你嫂子和秦圆秦沁,看看你二姑去。”堂兄抽的烟是玉溪,二十多一包,在这个年代,是很体面的一种烟了。秦安微微有些错愕,他记忆里的那个矿难就是下周六发生的,如果堂兄去了市里,那不是完全可以避免矿难的发生?“哥买了辆车……周六去提车。”堂兄忍不住有些得意,“桑塔纳,回来时请个司机载咱们回来,风光风光。”秦安终于放下心来,看来矿难即使真的发生了,自己的这位堂兄也不会出事了,虽然那些矿井下的工人依然会遇难,但是秦安并不认为,自己再来一次,就可以阻止这个世界上的所有悲剧,他或者智商很高,他或者先知先觉,但他不是神。既然堂兄也可以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