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柄木弔开始做直播的契机实属偶然。

    他过早地脱离了社会, 又积极反动, 其实很难去接受新兴事物。但他从心理上，是渴望获得关注的。

    某天他看到渡我被身子换了个发型做了个直播节目, 也就随意地在直播间里说了几句胡话，竟然获得了惊人的关注量。于是他暗搓搓地搞了一下发型, 自己也申请了一个账号，但是, 关注量惨淡。后来好不容易来了几个人, 都是恶意满满地说着“哪来的干裂乌龟, 回家泡水去”、“真是人也做直播, 鬼也做直播”, 最后好不容易有了一条善意的弹幕：“小哥哥，做个面膜把脸敷一下吧，你底子不错的。”

    这条善意的弹幕提到了被死柄木弔刻意忘记的面膜, 星野铃送了他一大堆迹部景吾同款使用的护肤产品, 从里到外都有。死柄木弔懒得用，不过上次星野铃过来替他敷了一张面膜, 他觉得冰冰凉凉的, 很舒服。

    并不注重自己颜值的死柄木弔一度纠结于粉丝的关注量，于是开始主动护肤。好在护肤品上的标签都写了详细的步骤，他在使用上并没有遇到问题。而且很神奇的是，这些迹部景吾自己研发的东西真的有奇效, 让他的脸几天之内就不皱了，像是剥了壳的鸡蛋那么白嫩, 嘴唇再早晚抹上星野铃送他的润唇膏，滋润饱满的仿佛樱花的花瓣一般。

    然后，敌联盟的颜值担当就此诞生，死柄木弔也变成了活柄木弔。

    死柄木弔再去做直播时，不仅收获了无数粉丝，还得到了很多打赏，挣了一大笔钱。

    也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挣到钱。

    星野铃听到这里时腰都要笑断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死柄木竟然也能赚钱养家了，真是让人感动啊哈哈哈……”

    荼毘也笑道：“他的本意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获得关注，传播他的信仰和教义。脑残粉对他说的话是无条件拥护，他们会为自己的爱豆奉献出一切。”

    星野铃点头赞同：“说的也是哦。”

    “不过最高兴的还是黑雾，看到死柄木能挣钱了，激动了几个晚上，以后不愁没米下锅了。”荼毘轻声叹了口气，“铃总，每当没米下锅时，我就特别想念你了。”

    星野铃笑眯眯地说：“没有问题。别的东西不好说，钱我还是不缺的。”忽而想起了一年前的事，感慨道：“死柄木缺钱的时候却不愿意跟我开口，我明明跟他说过，有事给我打电话。”

    荼毘静静地看着她，过了片刻才说：“他是个男人，他有他的骄傲和想法。所以很多事，他不会想要接受你的帮助。”

    星野铃反问道：“为什么你就愿意接受呢？”

    “因为——”荼毘眉眼一弯，笑嘻嘻地勾在星野铃的肩上，“因为我是你养在家里的小白脸嘛，有事当然要找你啊。”

    星野铃并没有把这个玩笑放在心上，转而问道：“那他为什么现在又愿意找我帮忙了呢？”

    她指的是死柄木弔找她要战斗服设计图的事。

    荼毘见逗她没有成效，懒洋洋地回答道：“资源合理化利用呗。能用的为什么不用？跟那点自尊耗着有意思？他眼里还有一点组织大义吗？”

    星野铃若有所思道：“那他还真算是进步不小了。”

    她和死柄木弔不同，她的自制力和隐忍力都很强。为了达成心里的目标，她会做自己想做的事，也会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当然出现后者的情况是少之又少。

    荼毘瞥见星野铃的鞋带松了，很自然地蹲下身体，说：“等一下，你鞋带松了。”

    星野铃垂眸看见他弯着的脊背，往下是一头凌乱却乱中有型的头发。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愿意低下身体替自己系鞋带呢？

    “你和你妈妈最近联系了吗？”

    “挺好的。每天会说晚安，有时候也会通电话。”

    “嗯，这样很好。荼毘，我问你一个问题，不要敷衍。”

    荼毘站起身来：“我什么时候敷衍过你？问吧。”

    “你对我……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星野铃自认为和荼毘虽然关系不错，但她前两年并没有觉得荼毘对她有什么意思。荼毘风趣且爽快，骂起人来嘴也相当毒，他不同于死柄木，能找她帮忙地会直接说，不会不好意思，这倒是让星野铃觉得很轻松。

    只是从今年开始，好像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变得不一样了。

    荼毘调戏她的次数越来越多，她已经不能把这视作朋友之间的玩笑了。

    “很早之前。”

    其实荼毘自己也不太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星野铃压根不记得在她小时候曾在地下医院作弄过他也帮助过他的事。他最初只是好奇，后来更是好奇，一个富家女，为什么会经常和被视为毒瘤的社会败类混在一起？

    她经常给敌联盟提供金钱上的帮助，却没有收取任何回报。莫非是小说里富家乖乖女爱上反派大魔王的戏码？然而，并非如此。

    星野铃的目的始终不在于人，她对谁都很好，又没什么特别的偏爱。

    他们的目的和立场很明确了，她的目的和立场却一点也不明确。就是这样，才令人恼火。

    荼毘曾有过最邪恶的念头，想将星野铃从光明的世界里拖进黑暗，想要弄脏她，让她像他一样，再也回不去原来的地方。

    他想知道，等到那时，星野铃还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