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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说:“你不是想要让事情清清楚楚吗?单凭这两个随从的话算什么清楚?谁知道他们是受了谁的指使。再者,若是这事是真的,端睦公主来了之后不承认怎么办?到时既没人证,又没物证,你难道要把南太傅从地底下挖出来再验一遍吗?”
剑锷在颈脉前一寸戛然停住。
江璃的胳膊在颤抖,浑身都在颤抖,神情痛极仿若锥心,恨极仿若要毁世。
宁娆小心地把剑从他手中抽走,侧身抱住他。
她冲堂前禁卫吩咐:“把这两个人带下去,仔细看管。”掠一眼哭得梨花带雨极近崩溃的南莹婉,又道:“把南贵女也带下去,小心照料。”
末了,又冲崔阮浩道:“劳烦大黄门领着人都出去,不要靠近这里。”
禁卫和崔阮浩早已吓得噤声,听见宁娆这样说,忙躬身告退。
人全都退了出去,偌大的前堂,只剩江璃和宁娆两人。
宁娆将下巴搁在江璃的肩膀上,柔声道:“景桓,你若是想哭就哭出来,我让他们都走了,不会有人看见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江璃的身体颤得厉害,仿佛用尽了力气在隐忍,可一听到这句话,却似河沿陡然决了堤,泪无声的流下。
起先只是默默地流泪,慢慢地哭出了声,哽咽伴着如注的泪泉,仿佛要把他自小到大所受的委屈、痛苦、离殇全都哭出来。
宁娆揽住他,让他坐在地上,靠进自己的怀里。
他仍旧在哭,仿佛是被触开了阀门,那些往日艰辛的隐忍在此刻全都不堪一击,非要酣畅淋漓地哭出来才肯罢休。
良久,天上星河斑斓,浮光如掠。
宁娆抱着江璃,沐在堂前星光里,慢慢地说:“哭呢,是人最基本的本能,再正常不过。凡是人,都会哭。你是天子,可首先得是人,既然是人,那就可以哭。”
江璃歪身靠在她怀里,眼皮红肿着,缄然不语。
“你经历了这一些,能走到今天,那真是非常之不易了。普天下,也不会有比你更坚强的人了。可话又说回来,若是有人遇到今天这样的事都能无动于衷,那这人当真是狼心狗肺了。”
“所以,你会哭,说明你是一个重情义的人。”
宁娆紧搂着他,摸了摸他的鬓发,幽幽地说:“好在,一切都过去了。你是天子啊,生杀予夺全在你一念之间,所有人都要看你的脸色。其实,最艰难的时候你已经熬过来了,只要你好好的,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言罢,她有些怅惘地叹气:“可惜啊,在你最无助最艰难的时候我没能认识你,若是那个时候我就认识你,就能陪在你身边了……”
江璃本在默默出神,眼神都发直,听到她的话,自她怀里仰头:“你要是早就认识我了,能怎么样?连我都没法改变的境况,你有法改?”
宁娆微微一顿,突然笑了,垂眸看他:“我可以把你拐走。”她眼里挑着狡黠灵动的光:“我把你拐走了,就不是你父皇不要你,而是你不要你父皇了,我们找个地方快快乐乐地生活,过得比任何一个人都好,气死那些陷害你抛弃你的人。”
江璃情有所动,愈加深凝地望着她。
“不过,现在也来得及。你要好好的,想得开一些,让自己做这世上最幸福的人,那些入了地狱的坏人偶尔一睁眼看看人间,见你过得这么好,肯定是要气死了。可是……你若是执拗于过去,耿耿于怀,始终放不开,万一被这些恶人看见了,特别是那妖妃,见你成了人、大权在握仍旧摆脱不了她的阴影,岂不要乐开了花。”
宁娆看着江璃微笑,又摸了摸他的下颌,说:“我会一直陪着你,永远都不离开你,并且我保证,不管发生什么,这个世上我最爱你。”
江璃终于破开了伤恸戚戚的外表,不自觉地流露出微笑。
他握住宁娆的手,沙哑着嗓音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宁娆梗脖子,拍胸脯,信誓旦旦道:“我宁大侠,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江璃噗嗤一声笑出来。
两人斜倚堂前看了一会儿星星,等到夜色深沉,就回了屋睡觉去了。
第二天清晨,端睦公主便到了。
宁娆想跟江璃一起去见她,却被江璃拦住了,他道:“这事儿你还是别牵扯进来了,免得又遭了他们的报复。”
她想了想,便点头,踮起脚尖在江璃额上印下一吻,送他出去。
这一去整整一天。
府衙本就宣阔,厢房与堂屋相隔数道回廊并几个花苑,饶是这样,有一段时间她还是听见了端睦尖啸激动的喊声,可往后,便渐渐没有了声音。
她心中着急,陡见崔阮浩往后苑来了,忙抓住他问。
崔阮浩眉宇间也横着一股戾气,似是气急了:“奴才活这么些年,这世间的腌臜事也见多了,可鲜少见这么恬不知耻的。起先,端睦公主还死咬着不承认,后来陛下让把人证带出来,又吓唬她说要给南太傅验尸,她才承认。最最可气的是,承认了还那般理直气壮,说自己是南太傅的遗孀,陛下不能忘恩寡义,得善待她。”
宁娆可顾不上这人有多自私、无耻,只问:“陛下怎么样?”
崔阮浩想了想,道:“陛下倒是挺平静的,没像昨晚那么失控,也没跟端睦公主生气,只让她回自己的封地了。”
宁娆放下了心,一想,又问:“那南莹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