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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低咳了几声,冲荀念道:“师父跟你说过吧,姑娘家的手不能随便抓,男女有别,你懂不懂……”
荀念嘟起了嘴,挺高大挺拔的一个人,此刻却像个有求难应,撒娇的孩子,腻在徐道人身侧,翘起一根手指,指了指宁娆,道:“我喜欢她,师父……你把她留下吧,让景师弟自己下山去。”
说罢,还略显羞赧地掠了宁娆一眼。
徐道人的脸色登时复杂起来,似有深意地看了看宁娆,又转过头,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劝着荀念些什么。
江璃把手里的枯木枝扔了,没好气道:“几年没见,果然是越来越傻了。”
宁娆心中正有满腹疑惑,立时问:“我听闻徐前辈对门下弟子的资质禀赋颇为严苛,为何他会收这样一个弟子,还对他如此纵容?”
少蘅道:“荀师兄是师父收养的弃儿。据从前这影山的老人说,当年师父去南淮游历,回来时便带了师兄,当时师兄才三岁,身患重病,高烧不退,师父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救活,救活了之后,师兄就成这样了。”
他挠了挠自己后脑勺,不甚确定道:“大概是师父千辛万苦亲手救活的,又亲手养大的,所以对师兄的感情格外深些。”
宁娆听着,总觉得有种异样的感觉自内心升腾起来,虚无缥缈,总也抓不住。她将视线投向正被徐道人低声教育着的荀念身上,见他歪了头偷偷地看自己,与她的视线对上,又是憨憨痴痴地笑。
虽憨傻,虽笨拙,又那么没有分寸,毛手毛脚,若换了别人,不必等江璃出头,她早一巴掌扇过去了,可是对他,宁娆就是讨厌不起来。
石光电火之间,有什么福至心灵,她心里突然一咯噔。
冲少蘅问:“你刚才说他是徐前辈从南淮带回来的?”
少蘅点头。
“那你可知道具体是哪一年?”
少蘅摇头:“在下不知,我自来影山时师兄已经在这儿,前面说那些也并非我亲眼所见,而是听山上的老人说的。他们还说……”他眼睛一亮,“他们还说师父自二十年前受了场重伤之后就没下过山了,那一次去南淮很突然,提前连一点征兆都没有。好像他走时云梁和大魏的仗刚打完,到处都是云梁难民,影山当初也收留了许多呢。”
宁娆垂在身侧的手颤了颤,这么说,时间也对……
她蓦然紧张起来,重新将目光落到荀念的身上。
徐道人大概已教训完了他,拉着他的从石阶上走下来,走到江璃跟前,道:“好了,你冲你师弟陪个不是。”
荀念满脸的不情愿,可看起来还是挺听徐道人的话,僵硬地抬起胳膊朝着江璃一揖,道:“是我不对,望师弟海涵。”
江璃没说什么,只虚扶着他的胳膊示意他起来,看上去颇有心事地看向宁娆,宁娆的视线紧随着荀念,他活动到哪儿,她的视线便跟到哪儿……
江璃握住宁娆的手,目光幽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师父,冲宁娆低声道:“我们先回去,稍事歇息梳洗,一会儿再来见师父。”
宁娆心不在焉地应下,可一双视线还是紧紧粘黏在荀念的身上。
她几乎是被江璃拖走的。
少蘅带他们去了后山的厢房,因厢房分为南北两面,一面朝阳,一面背阳,朝阳的那一面是山中弟子居住的,而背阳的那一面则是用作客房。
正是寒冬冷风呼啸之际,山顶的凉意更甚,这个时节背阳客房是不好住人的,少蘅便带他们去了朝阳的一间闲置已久的厢房。
开锁时,少蘅还很是奇怪地说:“徐先生从不让开这间房,据说从前的一位师兄住过的,虽然后来山中弟子越来越多,厢房都住不开了,先生还是不让他们住这一间。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特意点出来让我带二位来这间……”
江璃立刻猜到这可能是当年孟浮笙在影山学艺时住过的房间,不由得看向宁娆。
宁娆仰头环视了厢房一圈,看得极仔细极认真,目光痴惘,像是要透过这里面的摆设追溯从前有人在这儿住时的光景。
可任她如何想象,也难以想出一幅完整的画卷,因为对于那个人,虽有血脉相连,但实际陌生得很。
少蘅给他们略作清扫,便退了出去。
厢房里只剩他们两人,江璃看着宁娆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突然开口道:“他会是孟天泽吗?”
宁娆被这话震得一哆嗦,不可置信地看向江璃。
江璃道:“从前我没往这上面想过,可今天一想,确实有这种可能吧。荀念的力气也很大,且这力气据我所知不是后天练出来的,是天生就有的。还有师父对他的态度,也是大大的可疑。”
宁娆略显顾忌地道:“他若真是,你不会打他的主意吧。”
若荀念当真是孟天泽,一旦捅出去,那可真是石破天惊,足以震荡现有局面。这是云梁孟氏的王嗣,能传宗续脉的王嗣,跟她和孟淮竹绝不是一回事儿。
江璃白了她一眼,抬手端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没好气道:“我怎么不会打他主意啊?我得绑了他,将来和胥仲对阵之时,把他送出去当靶子,看看胥仲这口口声声为了复兴云梁的小人,是射还是不射他。”
宁娆察觉到他愠怒里还带有一丝丝伤心的成分,恼恨自己说话不过脑子,忙道:“我错了,不该如此怀疑你。他若真是我的哥哥,你自然不会害他。”
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