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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模特也不知是从怎样正式的场合过来的,身上穿着板正又考究的三件套式样的西装,架着两条腿,自顾自地拿出一本外文书,单手拿着看起来。倒是尽到了模特“一动不动”的本分了。

    严景园不紧不慢地打着稿,却渐渐地被他拿着书的手吸引住了。

    学画许多年,严景园见过也画过不少手,男人的手,大多粗糙宽厚,手指粗壮,甲床也短。即使是她爸爸那样常年拿着手术刀的医生,手指虽长,也不及眼前这一位的十指修长,骨节清晰。且他的指甲修剪齐整,仅仅是看手,便是一股子清贵气。

    她打完了稿,不由自主地去画那双手,画完了,便又在边上空白的地方复又画起来。等到打了下课铃,纸上的模特只寥寥一个大概,脸上更是只定下了眼镜鼻梁与嘴唇的位置。反倒是一大页纸上,满满都是拿着书本的手,放松地搭在腿上的手,和极快画好的翻书页时的手。

    台上的徐先生道:“好了下课了,不管完成没完成,都交上来吧,算作你们的随堂小测。”严景园惊得险些魂飞天外。

    险险地将画叠在前一位学生的下边,走出教室时都不敢回头,只听见身后徐先生好戏上演般的笑声,“小贺,来看看自己的画像,觉得哪一幅好便送与你!”

    画像没画完,反而魔障一般画了满纸的手,可算是生平最无地自容的事件之一了。实在尴尬,好在日后是不会再见的。

    却不想相见的日子来的这样快。

    下一个周一,便知道他是不久前留学英国归来的工程学副教授,也是圣约翰大学新聘任的客座讲师。又隔一天,便在学校图书馆内不期而遇,他正坐在她对面翻看着外文的资料,另一只手搁在桌上,食指不时地敲击着桌面。一下一下的,就像敲在严景园的心上,他一定看了她的画。

    这本是极令人窘迫的,但他又是这么文质彬彬、不紧不慢,让她忍不住要看他几眼。

    这一次谁也没有说话,回家的时间到了,严景园先走了。

    偏偏第二日,他又坐到了她的对面,只是这一次他先开口做了自我介绍,姓名年龄与任职。并且伸出了右手要与女孩握手。

    严景园望着那修长好看的伸向自己的手,可说是有些战战兢兢了。但她还是伸手与他握了手,男人的手掌温度很高,好似烫着了她。仅仅相握了一下,便缩了回去。

    贺成殷舒展着眉眼笑了:“请恕我冒昧,能请你喝咖啡吗?你还可以再画画我的手。”

    他就这样轻轻地勾勾手指,就叫她鬼迷心窍糊里糊涂了。

    严景园不由自主地走向他,而贺成殷就站在原地,微笑着觑着她。等她走到跟前,他的目光仍不移开,只微微弯下身子去接她手中的颜料箱子。

    严景园不好意思地推让着把箱子藏到身后,那动作看着都带几分心虚。贺成殷挑着眉,微笑着问道:“怎么了?不是说好请我喝茶么?就是再有一个箱子我也很愿意效劳。”

    严景园窘道:“正是如此我才过意不去。今天发生了些事故,将预备请客的钱财都散尽了。”遂将今日遇见一个女孩,有朋友为她筹集捐款的事说了一遍。言语间,贺成殷已经将箱子接到了自己手上,另一手牵起她。

    与他牵手的感觉真是神奇,好像那手掌一握上来,自己便轻飘飘了起来。

    严景园道:“我不是有意的,下回一定补请你的。”贺成殷本来并不将请不请客亦或谁来请客当做一回事,但听她这样说,便提要求:“这样也好,只是为了我要一波三折多等待几天,你得陪我久一些。”他说得顺畅,好似这计划已在他脑子里盘算了许久,“周日我们一同吃饭,下午逛公园,晚上再看一场电影。怎么样?”

    严景园喜爱与他呆在一起,哪里会不乐意,高兴道:“就这样办。”

    新梅路上有一间小咖啡馆,装潢雅致又安静,二人此前常去那里吃点心,算是一个固定的约会去处。只是今天已经傍晚,贺成殷便带着严景园往文山路吃晚饭。一家店面不大的饭馆,素菜做的尤其清爽,严景园一不留神便吃了许多。

    吃完饭便是送她回家。严景园家在法租界。法租界里的欧式小别墅鳞次栉比,她家却相当好认。因为严太太喜爱园艺,总在小院子兼窗台上种植花卉,一年四季不间断总是一片柔柔的淡黄粉白,叫人猛一看,以为住着一位女艺术家。

    贺成殷照例是送到楼房前的拐角处,分别时一瞬不瞬地看她。严景园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小声道:“你要上去坐坐吗?”贺成殷道:“今天太晚了,也已经吃过晚饭。下次吧,我提前准备。”又将她的手拉了好一会儿,才放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