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寓里一片漆黑,梁夏踢掉脚上的高跟鞋,听见它们在地板上落下干脆又孤单的声音,走到厨房。惨白的灯光照得她眼前一晃,冰箱里只有一盒一盒速冻食品,光伸手摸摸包装袋就能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她重重关上冰箱门,倒在客厅的沙发上。
胃很痛,头也像要炸裂一般地疼着,身体在用自己的方式对她任性的生活习惯提出抗议,但梁夏一动也不想动。窗外的灯光透过玻璃在天花板上游移,都是属于别人的温暖。她看着这些光斑,突然觉得生活丧失了意义。
从偏远小镇来到上海,再从上海来到南京,现在却每天在这个狭小冰冷的空间里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梁夏捂住脸,滚烫的泪水迅速打湿了她的手指。
“我不要再这样了。”她喃喃自语。
梁夏在第二天递交了辞呈。
也许是一夜未睡让她看起来神情恍惚,为她办理离职手续的女孩连问了三遍:“你确定吗?”几乎每个人都知道她是舞蹈工作室元老级的成员,突然说走就走,很难不让人感到惊讶。
梁夏也耐心地回答了她三遍,每说一次心里便安定一分。她知道自己必须离开,在被沉重的压力消耗之前,她还有那么一点重新开始的机会和勇气。
虽然她不知道胜算还有多少。
终于在这个临时居所做了第一顿饭,梁夏喝了一口热乎乎的面汤,满足地眯起眼睛。接下来又要去哪儿,做些什么呢?心里的喜悦逐渐被迷茫取代,这几年她就像一只习惯了旋转的陀螺,猛然停下,难免会晕头转向。
兴许是老天知道了她的茫然,桌子上的手机在这一刻响起来。屏幕上跳跃着一串熟悉的号码,梁夏愣了愣,按下接听键。
“喂,是梁夏吗?”何老师的声音温柔依旧,梁夏每次听到都会有种和妈妈说话的感觉,虽然她的妈妈讲话并不柔声细语。
“是。”她一边回答一边揉了揉泛酸的鼻尖,别发神经啊,她在心里警告自己。
“我听说你辞职了?是工作上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没,没有。”梁夏的脸“腾”得红了,她想起这份工作当初就是何老师力荐她来的,现在她离开,老师会不会很失望呢?“我就是累了,想要休息一段时间,调整一下。”
何老师笑了笑,对她的决定似乎并没什么不满,“休息一下也好,舞蹈除了努力练习,更重要的是自由与松弛。那既然这样,你下个星期有没有时间来上海看我的演出呢?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登台表演,以后就要准备退休了。”
“老师,您以后不跳舞了?”梁夏惊讶得声音都没控制好,险些破音。
“不在台上跳了。我已经过了一个舞蹈家的黄金时间,该把机会留给更年轻的人。”她顿了顿,又继续说:“梁夏,回来看看吧,我们都挺想你的。”
一滴眼泪“啪嗒”一声落在桌上,梁夏盯着那抹水痕,轻声回答:“好,我一定回去。”
一周后的星期六晚上,上海大剧院内灯火通明,梁夏好不容才穿过人群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后竟有种第一天上学的紧张感。真没出息啊 ,她在心里感叹,想当初我还在这儿演出过呢。
同样的舞台,同样暖融融的灯光,天鹅绒幕布,紫红色座椅,还有一只巨大的花篮。二十岁之前与之后,她都再也没有收到过那样的繁花似锦。
还是会不可避免地想到他,梁夏在人声鼎沸中叹了口气,没办法,上海承载了她人生中最为丰盛的回忆,这个地方似乎有种魔力,无论她离开多久,都可以牵引着她回到原地。
“梁夏。”一个低沉的女声将她从自己的世界里拉出来,她侧过脸,看见坐在自己身边的女孩。
漂亮的长卷发,完整而精致的妆容,笑起来眉梢眼角都透着妩媚。
“是我呀,乔伊!”乔伊夸张地晃了晃她的肩膀。
“我知道。”梁夏点点头,目光还停在她脸上,“就是你变得太漂亮了,我有些不敢认。”
乔伊抛下一阵爽利的笑声,这一点倒还和原来一样,“我就是会打扮了而已,不像你,天生的美女。”她伸手勾了勾梁夏尖尖的下巴,“怎么感觉你瘦了这么多?”
“辟谷。”梁夏一本正经地瞎掰。
四周的灯光在这一刻暗下去,舞台上幕布徐徐拉开,观众的议论声也渐渐沉到谷底,消失不见。
“要是你辟谷结束了,晚上我请你吃饭吧。”乔伊飞快地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好。”梁夏也轻声答道。
演出非常精彩,最后何老师谢幕的时候梁夏觉得掌声都快把屋顶给掀了。当然她也拍红了手掌,与手掌一样红的自然是向来没有出息的眼眶。
舞台上的何老师有种无法比喻的美丽,是因为热爱的缘故吗?梁夏轻声问自己,她是否还保留着这样的感情?也许有吧,只不过藏在心底很深的地方,有些时候她甚至无法触摸,也没办法分享给任何人。只能带着这些感情,隐秘地,沉重地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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