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以往，她定是不愿如此，只是向书瑶已经入宫，距离她前世的死期也不足两月，她若不早做打算，凡事只靠兰芝去做肯定是不行的。

    至于汐月姑姑，由于入宫之初两人就交心，顾南英一方面相信她不会害自己，另一方面又实在无法确保她是真的只忠于自己，故而还无法将这样的事交给她。

    “这天气这样热，小主莫不是中暑了？”芸香上前一步，扶住她的另一侧说道。

    听了这话，汐月姑姑再瞧顾南英苍白的脸色倒真像是中暑的模样，忙撩起袖子给她扇了起来。

    顾南英哭笑不得，也不想多作解释，只盼着快些回到宫里。

    另一边，郭德正一路回到含凉殿，在踏进长廊的那一刹那就收敛了脸上得意的表情，轻快的步子也变得小心翼翼。不过在看到正殿外一脸无措的小庄子时，他脸上的表情又是一变。

    “你不进去伺候陛下，在外边站着做什么？”

    小庄子正六神无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见到郭德正回来，立马小跑过去，话还没说，就先红了眼眶，带着哭腔说道：“师父，你可得救救小庄子。”

    “闭嘴，这么大声音是生怕陛下听不见么？”说话间，郭德正怀中的拂尘立刻落在了小庄子掩面拭泪的手臂上。

    这一下，郭德正是使了狠劲，看似轻柔实则直击手骨，痛的小庄子立马跳了开去，下意识要喊疼的瞬间瞥见师父严厉的目光感觉闭上了嘴。

    明面上，小庄子和小李子都是郭德正的徒弟，但是小李子其实是陛下指给他的，他不过是挂了个师父的虚名，两人并没有什么情分。而小庄子却是他瞧着可怜收下的，平日里没少孝顺他，是个会投桃报李的。

    他估摸着是出了什么大事，在正殿外说话并不方便，就去茶水间随便唤了个倒茶的小太监守在门外，自己拉着小庄子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谈话。

    “说，犯了什么错。”就这短短的时间内，郭德正估摸着能让他救命的也就是惹着陛下了，脸色越发不好看。

    小庄子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见郭德正铁青着脸，也是豁得出去，竟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尖细的手指死拉着他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徒弟也不知道。陛下从慈宁宫回来就说不让徒弟伺候了。”

    慈宁宫？

    郭德正知道陛下这几日心情一直不好，原以为早朝后让他去接宸妃的时候已经没事了，现在估计还是难说。

    “你没做错，陛下会赶你走？说说，慈宁宫发生了什么？”

    虽然口气严厉，但是小庄子听得出郭德正是打算帮他的，立马站起身，可怜兮兮的神情瞬间消失，将慈宁宫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说了一遍。

    “此事还有缓转余地，这几日就不要去正殿伺候了。等到陛下消了气，咱家自会替你想法子的。”郭德正只当是陛下同太后吵了架，才迁怒了小庄子，宽慰了几句就丢下他独自回了正殿。

    正好是添水的时候，郭德正朝走来的小太监使了个颜色，不由分说地伸手接过他手中的托盘，小太监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回了茶水间。

    郭德正估摸着陛下还在批阅奏折，也不敢惊扰，便绕到侧门悄悄地送了进去。

    自慈宁宫回来后，孟泽已经批阅了一堆写的洋洋洒洒却毫无实际内容的奏折，当再翻起一本名为请安实则溜须拍马的奏折时，他忍不住将奏折狠狠摔在了地上，桃花眼里满是冰冷，怒斥道：“糊弄先帝的东西也敢再拿来糊弄朕！”

    郭德正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蹲下身将散开的奏折拾起，放回到桌上，又走到孟泽身侧替他换上新茶，说道：“陛下喝口茶消消火。”

    这样的奏折孟泽每日都要批阅百十本，又如何是真的为此事生气，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

    见郭德正奉上茶，孟泽却是阖上了眼，揉了揉脑袋，唇角勾起弧度，漫不经心地问道：“阿瑶，还满意么？”

    “宸妃娘娘欢喜异常，很是喜欢灼华宫。”郭德正见状也不敢放下茶盏，保持着姿势，继续说道，“奴才瞧着，宸妃娘娘还是念着陛下的。”

    “是么？”孟泽听了也没什么表情，只是睁开的深邃黑眸里闪过一丝讽刺。

    郭德正正疑心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却感觉自己手里一空，见陛下已经将茶盏取走，这才讪讪一笑退到了一旁候着。

    本以为孟泽不会再开口，谁知他放下茶盏就感叹道：“那也算不辜负朕的一番心意了。”

    手指划过荷包里圆滚滚的珠子，郭德正觉得形势正好，笑着接口道：“自然，陛下和宸妃娘娘自幼一同长大，这青梅竹马喜结连理，也算是一段佳话。”

    这话是丝毫没将凤鸾宫的皇后放在眼里，不过郭德正知道孟泽并不会计较这些。毕竟他对皇后没有什么感情，反倒是对灼华宫那位念念不忘。

    “若是当年阿瑶没被送去江南”孟泽拿起朱笔继续批阅，说到这，顿了一下，无不遗憾地说道，“如今却是委屈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