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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太医焦急地喊住:“小主,切莫亲自触碰。”
“你,去帮瑾小主翻看一番。”马钱子指了其中一名不起眼的吏目到顾南英身边。
顾南英微微点头以示感谢,待吏目帮忙翻看了她指定的几个部位,她又以悬丝诊脉再次确定了病症。
兰芝陪伴顾南英多年,自然清楚她下一步要做什么,等顾南英走到漆木桌子面前坐下,磨已经磨好。
她接过笔就开始落笔,深褐色的窄袖上银纹如道道水纹一般随着她的动作晃动着。
“现场熬药的话,一炷香怕是不够。”顾南英月白色的轻罗长裙随着她的起身微漾,划开一朵绝美的莲花。
马钱子看了一眼双兽耳紫铜香炉,只见那香还剩下一小截。
“这自然是不算的。来人,抄写一份药方,然后速去抓药。”
而另一边,王颖州也几乎是同时写完了药方,顾南英看了一眼字迹,倒是工整。
趁着这个时间,马钱子主动询问了起来:“下官瞧瑾小主下笔飞快,似乎是胸有成竹,不如先同大家伙儿说说,这病患得的究竟是何种病症?”
“这有何难,此人所患得是水痘。”顾南英知道这熬药费时,众人待在这也是无事,若真的要等到药到病除,可不是一两日的事情。
也亏这马钱子想得出这种法子,若是一般的江湖郎中,指不定早就有多远逃多远了。
“小主是如何辨别这是水痘而不是麻疹呢?或许这是天花也说不准呢?”王颖州诧异地看了顾南英一眼,觉得自己小瞧了此女,故而发问道。
顾南英嗤笑一声,反问道:“难不成,王太医是当作麻疹在治疗吗?这可真是庸医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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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颖州也没想到顾南英会这么直接的下自己面子,脸上的神情有些僵硬,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顾南英却是再次走近了病患,指着那人身上的水疱,向众人解释道:“此人身上遍布丘疹、疱疹和结痂,可见不是第一日发病了。一般来说,水痘的潜伏期在十日以上,而发疹期也会长达半月。”
“粗略一看,的确是和麻疹十分相似:高烧、咳嗽、眼睑水肿、出现红色丘疹。至于天花,其实就更为相似了,若是遇上什么庸医,当作天花觉得无法医治了,岂不是可怜他一条性命。”顾南英意有所指地瞧了一眼王颖州,又继续同众人说道,“但是,诸位也要知道,天花发的天花红疹与水痘的深红色丘疹是截然不同的。这天花几日后便会化脓,而水痘破裂后多是结成硬壳或形成疙瘩。最重要的区别,就是水痘的丘疹、疱疹、结痂三种是共同出现的,而天花则是依序发展为斑疹、丘疹、疱疹、脓疱与结痂,并不会同时出现在病患身上。”
“刚才吏目帮我翻看了几处地方,此人头皮、躯干、口腔甚至眼结膜等部位都有水泡,并非单是头部、四肢等暴露部位为多。而且,这痘大稠密,色泽赤紫,疱浆混浊,还伴有高热、烦躁等症状,可见他是病在气营,体内邪毒较重。”
待顾南英讲解完,整个院子里的太医们安静了片刻,才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马钱子捋了捋胡子,点点头认同道:“看来是下官过于自信了,不曾料到瑾小主真的有真才实学,不是徒有虚名。”
“马院判过誉了,我可没什么名气呢。”顾南英却是完全不给他留面子,毫不客气地就点出了他话语中的弊端,同时也打算礼尚往来一番,“刚才呢,王太医考了我几个问题,那现在我也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他。”
虽说她是故意挑衅太医院众人,可这也不代表她就是弱势方。他们考完她,她也得考考他们,这才公平。
经过顾南英这番讲解,王颖州也收起了轻蔑之心,郑重其事地问道:“小主,请说。”
“敢问,太医院将病患请入宫时,可曾对其做过处理?”顾南英见王颖州突然对自己转换了态度,也并不敢立马放下戒心,毕竟此人是常贵妃的人。
王颖州似乎料到了她会发出此问,脸上的神情显得更加慎重:“这是自然。此次太医院出题铤而走险,但毕竟事关宫内众人,是以一再谨慎而细致。早在挑选病患时,我们就选择了看起来面目可怖、但实则传染力最低的病人,同时整座太医院院落里里外外都进行了清扫和消毒。小主别看此人的衣着朴素,实则在其进入皇宫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换了新的衣服,那高烧也退下来一些了。只待此次比试结束,下官会第一时间对其进行救治,确保他性命无虞。”
顾南英不自觉地拍起了手,精致白皙的脸上是显而易见地微笑:“如此,甚好。不过呢,就不劳王太医多此一举了。”
“看来瑾小主对自己的药方十分自信,那下官在此就提前预祝小主入职太医院了。”王颖州也笑了起来,那本就俊逸的脸庞也多了几分人情味。
这煎药时间长,但是顾南英还另外写了外用的药方,是以一炷香后就有药童端着一个小罐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