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间见到孟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顾南英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得知孙容华死讯的时候。

    “陛下？”她扶着床沿慢慢坐了起来，揉了揉脑袋，轻轻唤道。

    “可还好？听太医说你又受了刺激，朕便赶过来了，没想你竟然睡了这般久。”孟泽掀开床帘，坐到床沿上，温柔地问道，眼中满是怜惜。

    顾南英摇摇头，微蹙蛾眉，有些不好意思：“劳烦陛下担心了，妾没事。”

    “饿了吧，朕扶你起来用膳。”孟泽笑着扶着她起来。

    一旁候着的兰芝机灵地给顾南英披上了外裳，而汐月姑姑则让小叶子等人呈了晚膳上来。

    先前顾南英一直在昏睡，晚膳就放在小厨房里热着，如今还是热腾腾的。

    刚刚睡醒的顾南英本该饥肠辘辘，可是她心中的结已经存了，便不会太快解开，看着满桌的菜肴也没有什么胃口。

    “不合胃口？朕忘了你怀了孩子，胃口应当会与往常有所不同。说吧，想吃酸的还是辣的，朕让御膳房给你做。”孟泽夹了一筷子肉放到她碗中，却见顾南英一直戳着白米饭却送不进嘴里，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说道，“小厨房已经开了，你日后想吃什么，尽管吩咐让人做就是了，可不准饿着自个儿。”

    顾南英愁容满面，却是放下了筷子，也不知从哪里就升起一股怨气：“孙姐姐甍逝了，妾用不下。”

    孟泽并不想听她说这些，使了个眼色让小李子盛了一碗爽口的砂仁鲫鱼汤，亲自端起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哄道：“不准任性，旁人的死活与你无关。”

    顾南英知道自己没有理由发脾气，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生气，可是听到那句“旁人的死活”，她不禁悲从心里。

    想来，前世的时候，对于孟泽而言，她就是那个旁人吧。

    “孙姐姐是旁人？若是死的是我呢，陛下也说这样的话吗？”

    孟泽失笑，不知道她怎么还有这种奇怪的问题，举着勺子说道：“朕不会让你死的，好了，安心用膳好吗？”

    不是她杞人忧天，如果不是她未卜先知让芸香先行搜查了芙蓉居，现在被圈禁的就是她了。如果不是她怀孕了，死的那个人指不定就是菱香，她就成了罪魁祸首。

    那时候，孟泽还会信她吗？还能够像现在一样肯定地说出“不会让她死”这样的话吗？

    谁都不能保证吧。毕竟是没有发生的事情。

    顾南英冷冷地看着孟泽，认真地问道：“那王贵嫔的事怎么算，陛下信我是无辜的？还是打算降罪于孙姐姐的尸骨呢？”

    孟泽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怀孕的女人都喜欢揪着根本没有发生的事情说个不停，可是面对顾南英如此真挚的目光，他也无法随口回答。

    这种事情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毕竟在他眼里阿英太过于善良，不被人利用就不错了，谁出事了最积极帮忙的就是她了，还害人呢。

    “贤妃会处置的，你不必担心。”

    听到孟泽明显的回避，顾南英失望地闭上了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陛下，妾是无辜的，孙姐姐也是无辜的。”

    孟泽何尝不知道其中有蹊跷，可是这后宫与前朝息息相关，是做不到绝对干净的，水至清则无鱼，

    他不可能冒着扰乱后宫的风险去调查一个死人。

    这就是他为什么喜欢穆娴雅做皇后的原因了，她能维持后宫平稳，即使后宫闹出一阵风波，不仅很快能够镇压下去，还能让后宫众人心服口服。

    没有人关心真相，只要不牵涉到自己，能够安然度日便已经足够了。

    顾南英是真不知道吗？

    那是绝不可能的，只是对她而言，这一切都太过荒谬。

    为了后宫的安宁，就要牺牲一个无辜的人。

    “此事到此为止，朕说了贤妃会处置的。至于红玉，朕自会补偿她的。”孟泽一再哄她，耐心也到了尽头，本想留宿的心思已经全然没有了。

    顾南英骤然起身，声色俱厉，苍白的脸上满是悲痛：“为何不查，孙姐姐是无辜的，她是被人害死的！”

    孟泽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南英继续失态地指责自己。

    “你补偿什么，孙姐姐已经死了，补偿还有什么用。你若是真心想补偿她，为何不让我查出真相，却让她背负了罪名而死？你简直是铁石心肠！”

    孟泽不自觉的攥紧拳头紧绷着，因为过度用力而指骨发白，终究他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愤怒，深邃的黑眸里迸射出一股冷意，怒火滔天再无停歇，一惯深情的声音让顾南英突然觉得极度陌生，脸上的神情也是格外的狰狞。

    “顾南英，这才是朕。朕就是这般冷酷无情，你最好自己看清楚，不要误以为朕是什么大善人。朕看你这几日神志不清，还是好好在钟粹宫反省反省吧！”

    说罢，孟泽摔了碗勺，就拂袖离开了。

    看着一地残破的碎瓷片还有泥泞混浊的鲫鱼汤，顾南英不知该哭还是笑，她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