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噎住。
里面一番对答,外面值班的一班承笔太监们听得清清楚楚,而且肚里也都明白,看似怀恩与梁芳的交锋,其实是徐有贞与石亨的暗中较劲。平日徐、曹、石三家对他们多有拉拢,所以一班人里面,谁也分不清谁是哪派的,然而面上功夫个个做得极足,丝毫不流露半分情绪。再看领头萧敬,更是从容,只管留神静听各人语气,等退回朝房时,往往下笔千言,一挥而就,不需秉笔公公们再多废一丝唇舌——所以难得连梁芳基本都没挑过他错。
能明白语气轻重,并且无论是谁来吩咐都能暗合其心意而丝丝入扣的本事,这是让其他所有承笔太监们佩服羡慕甚至嫉妒的——这也是内阁那班大员特别高看萧敬一眼的原因,而之前,承笔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可有可无、干些收发抄录等之类的琐碎杂务罢了。
皇帝最后下的旨意是将忠国公的奏疏交到刑部议决,而众所周知刑部尚书陈汝言是石亨的党羽,不用说,凶多吉少。
杨府。
从东厂释放出来的杨善裸背趴在床上,一名家仆帮他擦药。
“大哥,我来!”看着那满背的鞭痕而杨善隐忍得额头冒汗,许彬二话不说抢过药瓶。
家仆不知所措,看看老爷,杨善笑着让他退下,一边问:“二弟,你行么?”
“怎么不行,我练武时受的伤多了去了,包管放心,我这叫熟能生巧,绝对不让你挨痛。”
杨善便也由他。果然下手很轻,他歇了歇力气,这才抬头对另一边的人道:“三弟,多谢你找了薛老夫子为我说话,免受许多苦。”
“不,大哥,辛苦你了。”
答话的自然是李贤,不过,他身边赫然还有一个人,若石亨看见,只怕眼珠子都要惊得掉下来。你道是谁?便是之前告密的给事中王铉。
“十三道掌道御史都受了不少累,特别是张鹏,”杨善想起牢中岁月,“得想办法把他们都放出来才是。”
“暂时不可。”
“三弟!”杨善道:“锦衣卫的花样,不是人受的!”
“我明白,可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李贤道。
杨善看着他,他无动于衷。杨善突然觉得看不到他眼底,自己是不是从未真正明白过这个三弟?
“现在曹石正是积蓄力量对付徐的时候,只有等徐真正被打到,我们才能救人。”李贤安慰般地:“大哥放心,不会等很久。”
听了这不似安慰的安慰,杨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其实觉得,徐并非该第一对付的,我原意是先对——”
“大哥,我说过,要对付曹石,唯有先对付徐。”
许彬插话:“你们之前说过什么?跟我说说个子丑寅卯来,我现在还真看不懂你下的这盘棋。”
李贤瞧一眼王铉,王铉知趣的到屋外放风顺便关门,李贤才缓缓道:“以目前情况,只要徐有贞在,曹、石两家就一定会合成一条心来对付他。设想,徐有贞真没了呢?”
他看看思索利害相关的两兄弟:“外在压力消失了,内部才会开始分化。曹吉祥与石亨都不是以和为美的人,相信我,徐有贞不再构成威胁的那日,就是两人互咬的开始。”
☆、一朝下马
徐有贞一听到石亨上奏参他的消息,立刻意识到不妙,不顾在家“休息”的禁令,命属下备轿,直奔午门,过奉天诸殿,到了皇极门前,侍卫不敢拦他,容他一径闯到乾清宫,抓住一个太监说道:“你进去跟万岁回奏,我请立刻召见。”
这是个供奔走的小太监,没资格擅自到皇帝面前启奏,也从没有人使唤他这样的差使,只叫:“放手,放手!”正喧嚷之间,乾清宫总管裴当赶出来了。
“徐阁老,”他道:“您失仪了。”
这时已经到了秋天,但秋老虎仍威力不小,徐有贞抹抹额头:“我想觐见万岁。”
“这会儿,”裴当看看当空的日头:“万岁爷正在小憩……”
“请裴公公通融!”
裴当做出为难的神情。
“我可以在西边暖阁里等,”徐有贞道:“不论多久,但今日非见到圣驾不可。”
“好吧,不过,即使我代为通报,不知首辅是什么事?”
他平日和徐有贞不远不近,徐有贞所有希望寄托在今日陛见之上,不肯多说,道:“一下子也说不清楚,回头公公就知道了。”
裴当在宫里这么多年,闻弦琴而知雅意,明白这是不信任自己,心中冷笑,道:“我替阁老去回,不过万岁爷见不见可不知道!”接着又向刚才那个小太监叱道:“到宫门上去问一问,是谁该班?差使越当越回去了!”意思是责怪宫门口不该擅放徐有贞入内。
小太监喏喏的缩头弯腰去了。
徐有贞一时也顾不上这些。
裴当回到殿内,皇帝已经起床,正在擦脸,听得帘钩声响,头也不抬地问:“是谁在外面嚷嚷?”
裴当赶两步为他更衣,一面回:“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