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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里望她,问:“我可是有没做对的?”
林自南憋笑,收拾楠木梳妆台上零落的发饰,摆了摆头,道:“做没做对有何干系?难不成阿爷还能悔婚不成。你便放心罢。”拾掇好了,又盯着镜中的自己瞧了好几眼,她俯身凑近镜面,用指甲在颊上刮了一道,簌簌颊上便落下粉来。她撇嘴道:“先前锦儿给我梳妆,我隔镜子隔得远,瞧不清楚自己模样,想不到她竟给我涂了这厚的水粉。”末了,回想起自己在堂上暗笑凯思,现今才发觉自己模样是最可笑的,羞恼一线从腔子里往天灵盖冲,整个人都尴尬地打起激灵来。
凯思见她从兜中扯出手绢,开始擦蹭脸上的胭脂水粉,不禁失笑,上前握住她的手,道:“你今天很美。”
林自南听了,攥着手绢,咬了咬牙,将手绢覆在脸上,道:“我不看,就当没有了。”凯思不禁笑出声,见她转回身,掀开手绢,抿起嘴笑一笑,失衡的妆面也掩不住她眉眼的清正疏朗,直瞧得人一愣。她朝外走,道:“给堂上客人敬酒去。”
凯思扯住她,道:“等会儿。”林自南回身,只见凯思摊开的掌中,躺着两枚戒指,折射着窗外薄薄晕进来的日光。林自南似是明白什么,身子微微颤了一下,便安定下来,目光垂着,见凯思拉起她的左手,把指环缓缓推上无名指。她问:“戒指都是你的,可怎么办才好?”
凯思轻轻笑了一声,把余下那枚指环放进她的手心。林自南脸上发热,耳尖沁出红来,她喃喃:“是你的就是你的罢。”
她拈起那枚戒指,给凯思戴上。末了,勾住他的指尖,竟恋恋不肯放开。她仰起头,听见凯思用母语说了一串什么。林自南蹙起眉,问他。凯思眼里含笑,说:“想问,可不可以吻你。”
林自南下意识地回身匆匆瞥了一眼身后紧闭的隔扇,颇难为情,可仍勾着他的手不愿松开。凯思扫了一眼被拉住不放的手,无奈地笑起来。
忽然,“笃笃”响起两声叩门,林自南骇得将手飞快抽了回来。只听门外锦儿问道:“姑娘,姑爷,堂上客人都等着哩。”
林自南恼羞近乎怒,她抑着气恼,回头朝门外闷闷道:“立刻出来,莫要催了。”
待锦儿应了,林自南正要转回头来,却感觉有一只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未待她反应,凯思低头,在她刘海穗儿上轻柔印下一个吻。气息那样近,林自南感觉自己被架在热锅水气上,热意腾得就蒸红了脸。她怔在原地,凯思却低低笑起来,问她:“不出去了么?”
林自南脑中一片混沌,踉跄着给他牵了出去。走到半途,才问他:“我脸不红罢。”
凯思停下来端详她抹了甚厚脂粉的脸,心中发笑,却不曾出言揶揄,他只是很认真地道:“看起来和平常一样,不会出错的。”
门口放起鞭炮,一串串的荜拨爆裂声在院墙外蓬起,彩条硝烟四漫地炸开。客人都出来送新人。凯思牵着林自南往车内走,林自南拎着喜服,生怕在混乱中踩了裙裾。临上车时,她回眸朝后瞧,一眼便望见林老爷站在人群前面。不知什么时候走出来的父亲拄着枣木拐杖,戴着圆帽,脑后垂着灰白的头发,身着五福捧喜的马褂,静静地瞧着她。不知为何,一阵酸涩冲上眼鼻,炮仗烟雾中,人瞧不见,她却知道自己落了泪。此前,她以为被接出那方院落,是拧开铜锁的飞走,却没料到,这飞走竟也是一种别离。
林自南坐上车,赶紧拗过头,不敢再瞧窗外。可眼泪却不听使唤,只顾怔怔地落,打在喜服上,洇开痕迹,仿佛活了十余年,伤心事都在此刻戳上心来。凯思见她哭得抽噎起来,静默地抽出手帕,递了过去。她抹着眼泪,却发觉脸上胭脂水粉都给冲了下来,糊在手帕上,成了红白混杂的污渍。盯着手帕,眼中还掉着眼泪,她却吃吃笑起来。凯思见她如此,也跟着笑,伸手去揩她脸上泪渍。
到了新居——凯思先前和她说起,这屋子非是买下的,而是租用。他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会回国,故没有长居的打算。林自南对北平并无留念,未生芥蒂,只是林老爷为此生了半宿闷气,可被林太太劝了劝,也就放过了。刚进院中,便见两株梅树衬着正门,梅花刚落尽,那树下水缸面上还漂着残瓣。耸鼻嗅一嗅,似余暗香。屋内凯思简单布置过,原先主人的家具都留着,窗玻璃上都贴了红纸裁的“囍”字。
方踏进屋,林自南却想起什么似的,奔出院外,从医生的车上搬下来一盆兰草。那株兰草生得特别精神,叶片支着,随着林自南跑动的脚步颤颤地动。凯思见着那盆,觉得眼熟,想了半晌,才忆起是初见时林自南怀里抱着,生怕别人抢走的陶瓷盆。
将兰草连同盆一起放在廊下,林自南攥着凯思的袖子,与他一同踏进屋中。她四顾瞧屋内布置,眼神新奇里透着怯意。屋内很明亮,家具不多,故宽敞,虽不甚新,却胜在布局有致。凯思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