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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0

      ,牛群是你赶回寨子的吧?

    是我和伯伯赶回来的。邵玉蓉承认道:那天,我们正在坡上观气象。你追牛时,我和伯伯朝着你喊叫,哪晓得你一句也听不见。

    柯碧舟用感激的目光望着邵玉蓉,不好意思地笑了。他发现,邵玉蓉家的这间小屋,特别整洁干净。屋内光线充足,用石灰水刷得粉白的墙上,画着一张风力等级表。等级表旁边,还抄录着数十条看天农谚,这些农谚又分门别类,划为预测晴雨、预测风、预测寒暖、以物象测天几种,柯碧舟迎头看到一句河里鱼打花,天天有雨下,觉得这句农谚既生动、又形象,就是抄在白纸上的黑毛笔字,也显得很娟秀。在山寨上,由于生活条件的关系,一般社员家庭,总是有老有少,地上、床铺、墙壁,都不像她家那么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想到这儿,他才发觉,这间小屋位置处在堂屋后面,恰是邵玉蓉的闺房。柯碧舟心头不安定起来,他的脸涨得通红,喃喃地说:

    邵……玉蓉,你你你,你让我回集体户去躺着吧!我回去……

    干啥这么急啊?邵玉蓉疑惑地问。

    没啥,我我我,我要回去!柯碧舟连望她一眼也不敢了,低着头局促不安地说。

    邵玉蓉入神地瞅了他几眼,揣摩到了一点他的心意,她

    的脸颊上也不由得有些绯红,说:

    你回得去吗?

    请你帮我找一根木棍,我撑着回去。柯碧舟郑重其事地说。

    找来木棍,你也回不去啊!邵玉蓉调皮地撅嘴一笑,扭过头去。

    柯碧舟坚决地说:我能回去……

    能,你也不看看穿的是谁的衣服,嘻嘻。

    柯碧舟低头一瞅,这才发觉,自己穿的是一件粗白布单褂,再抬头一望,邵玉蓉手里拿着缝补的,正是他那破烂不堪的衣裤,但这当儿已经洗得干干净净了。柯碧舟低着头,不吭气了。耳边传来邵玉蓉的轻柔嗓音:

    在我家歇几天吧。腊月间你遭打,阿爸就说,几千里路外来的孩子,即便出身不好,也怪可怜的。他要我给你送点草药、鱼和蛋来。可你们集体户,我一个姑娘家来找你,不惹出闲话来吗?你要坚持回去,我们就不好照应你了……

    柯碧舟饱经忧患的心里淌来了一股暖流,热烘烘的,直冲他的脑门,下乡第三年了,从未得到过人的体贴和安慰的柯碧舟,听了这几句话,眼里满是泪水。他偷偷抹一下眼角,说:

    我出身不好,住在你家,怕连累到……

    你为啥那么想呢?邵玉蓉诧异地扬起了两条长眉,

    说声天打雷,乌云就会盖住额头吗?阿爸是个直肠子人,从来不怕人说闲言闲语,你还怕个啥?

    柯碧舟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邵玉蓉停止了缝补,把柯碧舟的破上衣搁在并拢的两个膝盖上,直着腰,仰起脸,侃侃而叙道:其实,湖边寨的老少乡亲,都不是瞎子。大家私底下说,集体户里的几个上海学生娃,除了唐惠娟,就数小柯人忠厚,劳动踏实,信得过。王连发和华雯雯也还不错。那苏道诚和小偷,简直不成个话。莫以为苏道诚和左定法打得火热,就好像他在群众中影响很好,才不是那么回事哩。再憨的人,也不会把青蛙和癞蛤蟆混成一气啊!他苏道诚给左定法送礼,还能把癞蛤蟆送成个青蛙!

    啊!三年来,柯碧舟头一次听到这样中肯的话。他万没想到,湖边寨的贫下中农和社员群众,眼睛是亮的,心底是明的,他们会根据实际表现,实事求是地评判一个知青,哪怕他出身并不好。柯碧舟的心头感到很是欣慰,他默默地暗自思忖:那么说,过去的日子里,是我自己神经过敏,把自己摆到一个叫人不可理解的卑下地位上去了?他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邵玉蓉见他不吭气儿,陡然想起了啥,把缝补的衣服搁在竹箩里,站起来说:

    嗬,我倒忘了。从昨天你摔伤到现在,还没吃过啥呢。我去给你弄来。

    说着,邵玉蓉一阵风般轻盈地跑出了闺房。望着她的背影走出屋门,柯碧舟这才觉得,自己的肚子饿得厉害,咕嘟咕嘟直唱《空城计》呢!他感到异常衰弱,浑身酥软乏力,头晕得厉害。湖上吹来的轻风摇曳着窗外棕榈树的叶子,太阳光在叶面上嬉戏着。柯碧舟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到湖边寨插队落户以后,柯碧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的前途和未来,不是没有祈望过幸福。但他每想到这个问题,总不由得感到,最先离开山寨,最先能得到抽调的,必然是唐惠娟、苏道诚、华雯雯这几个出身好的知青,等他们走光了,也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