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0
沉语声终又激昂:“既是不成,另试一法又有何妨?”
吴敬苍是贫寒子弟出身,侥幸识得几个字已是非常不易,想读得诗书,纵是家中有两个钱可以支应,天下大儒俱出世家,谁肯教他这样出身的人呢?更遑论是岳峻这样曾为太宰十二载的人物。
当年同窗之间隐有传言,师尊之所以关闭精舍,也因为这小娘子年幼体弱,需要奔波寻医。既是岳欣然开了口,吴敬苍自己的答案已经宣告失败,索性就答应了她,留下来照看一二,也算是报答师尊恩情之万一吧。
大衍沉默半晌,却向岳欣然问道:“敢问岳娘子想如何做呢?”
吴敬苍问道:“怎么?你不死心,还是想往魏京一试?”
大衍却慢慢摇头:“我的这些把戏岳娘子能一一识穿,又如何能小瞧京中权贵,乃至当今天子?想凭这些东西为进身之阶,终是我轻视了天下人。”
然后他朝吴敬苍哼笑一声:“反正你已经认了输,我的法子还没试过,也不打算去试,便永远也不可能输了。四舍五入,这赌约算是我赢了,哈哈哈哈哈哈……”
吴敬苍怒目而视。
岳欣然却知道,大衍这是婉转答应了。
而对于大衍那个提问,她只在一礼后微微一笑:“如此,先谢过二位。至于我的答案,来日方长,说总不如做,我先卖个关子,二位会看到的。”
二人对视一眼,向岳欣然郑重回了一礼,这个邀请便算是达成,二人勉强算得上是岳欣然初步的班底。至少现在,于吴敬苍和大衍而言,答应岳欣然更多的是因为对岳峻的感激,但此去益州,风起云阔,他们中谁也没有预料,会开启怎样一段旅程。
次日,岳欣然自去向陆老夫人禀告,这二位原是父亲的学生,行事另类了些,却也是为了那些失地的百姓,手段过激了些,却不是什么坏人,他们愿随她一并到益州,还望老夫人准允。
听闻是岳峻的弟子,陆老夫人不由惊奇,随即想到这二人行事,终是有疑虑。
见状,岳欣然又将十年赌约之事一说:“终究是为天下贫苦,本意是好的,只是均富济贫的法子却不对,这二人亦有本事,我不忍见他们再这么胡乱折腾,埋没了能耐。”也白费老头儿一番教导。
陆老夫人难免唏嘘:“原来是有这苍生赌局……”她随即看了岳欣然一眼:,笑道:“这确像是你父亲会做的事,当年,他和……成国公便是这般天下为公,才能襄助上皇创下大魏基业。”
岳峻的弟子,虽路走歪了一些,但有岳欣然的背书,陆老夫人还是答应了下来。再仔细想想,虽说偷盗财物十分不对,可从头到尾没有伤人之意,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
岳欣然谢过,又道:“老夫人,诸位小公子也陆续到该开蒙的年纪了,虽说四夫人五夫人俱是饱读诗书,亦可教导,可吴先生毕竟不同。他数十年间苦读不缀,虽不能说是冠绝当世的大家,可经史扎实,到得益州怕也难寻这样的人物。也算是罚罚他这番行事不管不顾。”
益州地界,毕竟偏僻,定是不比魏京人物风华的。岳欣然确实也有借此事好好磨砺吴敬苍性情的意思,孩童天性懵懂烂漫,令吴敬苍走出那偏狭的思路最好不过。
陆老夫人哭笑不得:“哪有这般罚人当先生的?”
岳欣然笑道:“哪怕不收束修,吴先生也必会用心教导诸位小公子念书识字的,老夫人请放心。”
陆老夫人看了岳欣然一眼,叹了口气道:“好孩子,难为你了,从魏京起操心这许多事情,如今还未到益州,连他们念书的事都有了着落。”
岳欣然见陆老夫人似有未尽之意,不由流露出倾听神色。
陆老夫人剖白了长长一番话:“诗书礼义,我自是相信吴先生的教导。可这世间不光是圣人的道理,阿金他们终是府中未来的指望,每每想到魏京中那些事……我俱是心惊肉跳难以安眠。若是当初不是你在,换了另一个人,未必有这样的能耐,有这样的能耐却未见得能有这样光明的心性。
这府上除了你,谁能教他们如何应对魏京中的风霜雨雪明枪暗箭?这世上除了你,我又怎放心叫旁的人教他们这些安身立命的道理?吴先生可以教他们念书识字,却当不得他们的先生。他们的先生,我只要你来当。”
岳欣然怔住,原来陆老夫人竟还有这样一番思量。
室内一时安静,外间隐隐传来阿金他们打闹的嬉闹声,魏京的惊涛骇浪,一路颠簸,到得丰城又一番折腾,几个孩子现在还不能完全明白世事倾覆的含义,父亲不会回来了,可母亲还一直陪在身边,受过的惊吓也很快忘记了,反倒是长长的旅途叫他们见识到了许多新奇的东西,甚至小小县城中的秋蝉麻雀都能叫他们啛啛喳喳热闹半天,叫嚷着别人帮他们去抓。
陆老夫人没有催促,她上了年纪,这一生经历过驱逐北狄的大战、见过三代帝王登基、亲生的两个孩子先后亡没,还能支撑到现在,有时甚至连她都不知道支撑下来的力量是什么。经历了这许多,她有足够的耐心等这个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