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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个贤良淑德的国公夫人,她甚至放出话来,道是如果国公爷不纳,她就吊死在国公府门前。
……几个公子陆续出生,国公爷将那些妾都放出府……就这样国公府里冰窟似地过了好些年,好不容易世子出生了,眼看着府中才渐渐有了人气,世子顽劣也罢,要上房揭瓦也罢,国公爷面儿上再生气,心底里总是疼爱的,不只是因为幼子,更因为这是他同老夫人唯一在世的孩儿了。”
即使是岳欣然,进了陆府这样几年,也从来不知道,原来国公府和和睦睦的家庭竟有那样的过去,或者说,整个陆府的妯娌们,除了苗氏,恐怕都不会知道,这样一段过去。
岳欣然有些回不过神来,陆老夫人那一张平静慈和的面容之下,竟然有那样激烈到决绝的曾经。
夷族女子接受凤凰花时,接受的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约定,一个夷族女子,要绝望到什么样的程度,才会不惜亲自逼着曾经的爱人摧毁诺言,将这约定弃之如敝屐?
岳欣然无法想像,如今这样一张慈和的面容之下,掩去了多少痛楚、绝望与惨烈。
阿忠伯仰天望天,仿佛亦沉浸在往事中:“六郎两岁不到,国公就向上皇请封了世子之位,从小到大金尊玉贵地长在魏京,一直长到十五岁,都从来没有去过边关……国公府六个公子,独他这般,第一次巡边,他苦求了老夫人好久才终于应允,结果却发生了那些事……”
阿钟伯苦笑:“我问了世子,问他为甚不肯回来,不见老夫人,他只说他不敢……”阿钟伯擦了擦眼睛,声音竟也有些哽咽:“我哪里猜不到,他这分明就是还要去草原拼命,国公爷、二郎、四郎,这样不明不白死在径关,血海深仇,都背在他一个人肩上,他哪里敢见老夫人……”
上一次的绝望中,陆老夫人做了那样的事;这一次的绝望,她这样艰难地挺了过来,好不容易回到故乡……若再经历一次得而复失,如何能承受?
她这一生,已经太多苦难,谁能忍心。
阿钟伯好半晌才终于能安静下来,他径直跪下道:“……老奴不敢同老夫人说,听凭六夫人责罚。”
岳欣然连忙扶起他,却是没有再说什么,此事之上,阿钟伯隐瞒陆老夫人,谁也不能指责他是做错了,岳欣然之所以来寻阿钟伯,不也是因为她心中迟疑难下的缘故吗?
阿钟伯起身时,心中感慨之余其实也松了口气,六夫人毕竟大度,没有追究他为世子一并隐瞒了她的事。
岳欣然岂会不知阿钟伯这点小心思?阿钟伯隐瞒陆膺的身份不告诉陆老夫人是一回事,但不告诉岳欣然又是另一回事了。
但她没有追问,也不必追问,人心总是偏的。
她与陆膺之间,阿钟伯从小看着陆膺长大,自然更想维护陆膺。
事实也正是如此,阿钟伯看来,六夫人哪里都好,世子虽然有时混账了些,可这些年在草原吃了不少苦,也是个男子汉啦,与六夫人两情相悦简直再好不过,他老人家乐见其成,自然不会拆穿。
然后,阿钟伯道:“六夫人既然原谅了老奴,那我也便斗胆为世子再辩解一句,他当初多半也是怕您生气,故而不敢同您说穿……”
岳欣然却只气定神闲地笑了笑,不再回答。
这个笑容,叫人老成精的阿钟伯都没法再继续给陆膺洗地,心中只想着,六郎你这小混账哟,这次怕是要吃些苦头喽。
听了这些事,对于不要同陆老夫人提及此事,岳欣然也同阿钟伯算达成了默契,她想了想,还向眼前这为陆府奉献了一生的老人道:“群敌环伺,北狄与大魏胶着如此之久,并非常态,平衡一旦打破,草原必将狼烟再起……这其中,陆膺未必没有回来的时机。”
就看他的实力和运气如何了。
阿钟伯闻言,怔怔看向岳欣然,再次红了眼睛,抽了抽鼻子道:“哎!人老了就是沙子爱进眼睛。”
然后,他对岳欣然道:“六夫人,当年径关之事必有蹊跷,我追随国公爷如此多年,他于北狄上下研究得通通透透,怎么可能全无防备就中了招。您若得空,自可去北边祭屋旁的空屋看看,那里有国公爷留下的北狄书册。”
岳欣然谢过阿钟伯,出得院门,对于眼前宁静的陆府,忽然又了不同的感触。
阿田在她身后低声叹气。
岳欣然默然,回到她自己院中,却是不少婢女在进进出出,陆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连忙向岳欣然见礼:“老奴前来给六夫人裁衣,老夫人说先前在孝中,您这边也没添置几件衣裳,如今您这年岁,就该好好打扮起来。”
还有四件华美精致的首饰,件件都是简雅到了极致的款式,并不繁复,一枚素金钗,通体只饰了一枚拇指大小的东珠;一枚项圈,垂了一束玉石璎珞;一枚饰以红宝的玉钗,却是小荷初开的造型,一枚琉璃手镯,却通体温润透明,没有半分瑕疵;以岳欣然不太喜欢麻烦的性格,竟也都觉得无一不喜欢。
嬷嬷解释道:“这是老夫人自年轻时候的首饰中挑出来的,觉得这几件大抵您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