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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镇北都护府后,由他任司州岂非是天经地义,难道又横生枝节?
陆膺定定看着她,这一夜起伏涌上心头, 最后却定格在与景耀帝那一番对答, 与魏京那头景耀帝可能遇到之事。帝王之尊, 恩爱结缘也会遭遇欺叛,却只能湮灭一切欺叛痕迹,回到魏京甚至还要粉饰太平……这其中孤寂凄凉之处, 竟是无人可诉,只借与他共饮宣泄遮掩, 何其悲凉, 恐怕终其一生皆是如此……他陆膺难道也要陷入那样的境地吗?
又或是先前心中揣测,任她就此离去,天大地大再无相见之日, 他陆膺甘心?
随即陆膺深吸一口气,他杀气腾腾走到岳欣然面前,将她抵在桌案之前,垂首冷冷看她诧异的面容:“岳欣然,如你所愿。”
然后陆膺就着这将她抵在桌案前的姿势,伸手到她身后,取过那张和离书撕得粉碎,岳欣然无奈,下一瞬间,陆膺却拉过纸笔,刷刷一书而就,然后他将这墨迹未干的纸页举到岳欣然面前,上面赫然写着:“……勿究妇德,去留随意。陆膺”
岳欣然一怔,她看向陆膺,只见他咬牙切齿道:“就算要寻姘头,也只能找我,若你敢寻别人……”他目光中寒光闪动,一字一句道:“你听清楚了!我必将之碎尸万段!”
勿究妇德……便是不以世俗寻常礼法约束,去留随意,却是给了岳欣然随时可以离去的自由。
在这个时代,这样一纸书契定义的关系,自由洒脱,全无羁绊……大抵也只有姘头可以形容了。
陆膺面容冷峻,杀意凛冽,足以震慑草原无数好汉。
却见岳欣然垂下头去,双肩颤抖,陆膺一怔,连忙扶她肩头,他并非有意恫吓,却见她抬起头,笑得前合后偃,陆膺登时恼怒,岳欣然却伸臂环住他,踮起脚尖,轻柔双唇印在他的唇上,最消难受美人恩,一腔怒火就此东流。
半晌,岳欣然才将额头抵在他的肩头,轻轻笑道:“陆膺……“她低低笑叹了一声:“哎……我很欢喜。”
陆膺消了怒气,听闻此言,纵使曾掌千军万马,却不免此时胸中郁气:“给我陆膺做妻子,就叫你这般委屈吗?”
宁可离开也不肯与他为妻,只做姘头却这般欢喜……陆膺从来没有见到她这样喜形于色,从来没有。
却听岳欣然低声道:“陆膺,你希望我以妻子身份待你,还是希望岳欣然爱你?”
陆膺再次怔愣,她一双清澈眼眸凝视着他,里面盈满星辰,仿佛什么期盼欲出。
岳欣然微微一笑,也许在这个时代,能遇到陆膺,已经是极大的幸运。
她认真看着陆膺道:“你看,你们男子可以筹谋庙堂,征战沙场,三从四德已经注定,妻为夫纲,她会为你们打理后宅,为你们生儿育女……这是世情规定,却真的是她心中所愿吗?”
岳欣然放弃一贯的教养礼仪,索性向后坐在桌案上,她与陆膺眼眸平视,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道:“至少,我不愿。陆膺,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不会为你打理后宅,我也不会为你生儿育女。
甚至,若是你哪日对不住我了,我都会抽身离去,绝不留恋。你若哪一日另有归属,只需告诉我一声,我会与你从容别离,绝无阻拦。”
陆膺浓眉一轩,怒意再起,岳欣然却伸指点在他的唇上,眉目熠熠,宛然生辉:“可是,现下这个约定还生效之时,我与你相伴,我就是岳欣然,我会尽我所能,去知道你在想什么,去理解你的一切,去分担你的一切,不会因为任何外力弃你而去,生老病死也不能将我们分离,这份感情只在你和我之间,与你的身份高低无关,与贫穷富贵无关,只与你和我两个人有关,与夫为妻纲的伦常要求无关,与妻子必须爱护丈夫的责任无关,只是因为你,只因为你是陆膺……这就是我岳欣然爱你的方式。”
陆膺听得再次怔愣,胸膛仿佛有什么炽烈至极的东西汹涌澎湃,它那样热烈,灼痛他的胸膛,它那样激动,冲击着他的心扉,他想不顾一切放声呐喊,又怕惊动胸膛中的炽烈,再也无法控制。
陆膺呆在原地很久,又仿佛只有一刹,然后,他伸臂将岳欣然紧紧、紧紧地揽在怀里,久久、久久不肯松开,原来,这才是你想要的。
你不肯受缚于妻子的身份,却肯爱陆膺,不论我是马贼,是镇北都护,还是别的什么身份,岳欣然肯爱陆膺,却只愿以岳欣然自己的方式。
要么接受它,要么一无所有,这就是岳欣然给出的选择。
她捧着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稀世珍宝,不顾他不知珍宝价值无从评估,却要他立马做一个决断,陆膺恨恨地道:“反正你终能叫我束手无策!”
岳欣然仰头大笑,她笑得那样张扬肆意,绽放出来的夺目光彩令陆膺有些目眩神迷,叫他也情不自禁浮现笑容。
陆膺低头看她,忽然明悟,原来我的回应竟令你这般欢喜,欢喜得像个孩子。
陆膺抱着她倚在桌案上,一时间,二人四目相望,谁也没有说话,却只觉屋内暖光融融,春华烂漫,直到陆膺看到她留在桌上的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