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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3

      冷问:“昨儿刑部拟了一份特赦人员的名册,其中有个清河县人氏,泰安三十六年,因犯了弑亲之罪被发配岭南,半道上杀了两名押送他的专差,后来逃奔到孟州,又趁夜杀了当地一家十五户人口,这么个作恶多端的歹徒,只在狱里关了三年就获许特赦,你说他这情况,到底是该准还是不准?”

    怎么跟她讨起主意来了?若顺着他的口气,肯定是不该准。

    念瑭大晕头,视线落在卷宗上挪不开,她不关心旁人的案子,只惦记她阿玛的,心里乱糟糟的,顾不上多想,可多少还尚存着一些理智,“奴才觉着这案子背后应该存在着什么隐情,事关重大,刑部大人不敢跟您打马虎眼儿的,王爷觉着为难,不妨再做细查。”

    他唔了声,执笔在卷宗上做着批注,“是块做官的材料,武二郎到了跟前儿,也用不着怕被冤枉。”

    念瑭一怔,才反应过来,亏她刚听着还觉着这案子耳熟,又是弑杀亲嫂,发配孟州,又是血溅鸳鸯楼的,讲的可不就是武松投奔梁山之前的经历吗,敢情自个儿是被人涮了,还未自知。

    她有些发窘,可还拿捏不透祝兖的性子,只敢音儿不大的回顶了一句,“奴才是帮您圆说,不想让您跟刑部的大人别扭来着,反倒没落着好儿。”

    声气儿里是绵绵回顶的倔强,他丢开案牍,倾尽余光浏览,幼时继承下来的礼数教养,情绪内暗含的不亢不卑流遍全身,苦难疼痒没有在她身上磋磨出明显的痕迹,相反似是为她镀了一层岁月的包浆,明艳的不饶人儿。

    他撇下眼,不动声色地抿茶,面目被茶气熏蒸地缓和了棱角,脱去了咄咄逼人的锐利。

    念瑭缓口气儿,又回身立在他身后,桌案前的风光一览无余,对她没有丝毫设防,她抬手上落上他的肩线,仿佛触到了唐家罪案的细枝末节。

    人生,从鸟语芳菲,到阴冷交织,她含着一口热气儿时活至今,虽然迷茫,但心里仍隐隐存着指望,而眼下这份感觉更加明晰,似乎不再那么今人难以企及。

    睿亲王身为军机重臣,手头事关朝廷的咨文线索来往无数,既然她阿玛的案子有望重审,不可否认她兴许能通过他,打探清楚泰安二十九年间户部尚书唐恭贪墨案的内情儿,甚至是为她阿玛平冤。

    可具体怎么运作,真教她犯了难,她平日又不在祝兖书房里伺候,像今儿这么难得的机遇往后恐怕不多见了。

    心里纠结,过渡到手上就跟和面似的,不自觉下了狠劲儿,祝兖不自在地嘶了声,她才意识到失态,忙松下手赔罪。

    他并不责怪,拢上茶盖扣出一声脆响,轻哂道:“噘嘴骡子卖了个驴价钱,贱就在了这张嘴上,没一句实话,胡搅蛮缠。”

    念瑭冷不防被训得尴尬,干张了张嘴没敢吱声儿,居然还有脸埋汰她,跟他淬了毒似的口舌相比,她简直望其项背。

    不出声也不成,他清了下嗓子追问,“怎么不说话?”

    念瑭无奈,甩了甩帕子蹲身,赌气儿似的道:“王爷对奴才阿爸的救命之恩,奴才衔草结环也无以回报,刚那话都是打奴才心底儿里说出来的,奴才只盼王爷政务上能顺心如意。”

    话说得过头,一口红豆馅儿似的腻心,能把人甜齁了,当中掺着七八成言不由衷,听着窝囊,祝兖淡淡扫她一眼,倒还不至于跟她打嘴仗,不过明显是记上仇了,一会儿嫌她手劲儿轻,过会儿又呲她手劲儿重,挑不尽的茬儿。

    半舍时光度过,念瑭侍奉他用膳,麻木地掂着两条胳膊,感觉都不是自己的了。

    过了晌午,六砚才回来,进门就磕头赔罪说是被外院的事务耽搁了手脚,这一听就是借口,身为书房管事,主子跟前的人,谁敢指使他办差。

    祝兖性子冷,对待亲近的下人倒不是特别苛刻,忙里叫了个起儿道无妨,六砚甩甩袖子跪起,打眼一瞧,一人布菜,一人吃,这主仆二人相处的挺自在。

    睿亲王从政,在书房里一坐就是一天,午膳通常都是叫进房里来吃,不跟太福晋在一起用膳,祝兖胃口是出奇地挑,这个不喜,那个也嫌弃,重新换上一道,火候又不大对头,没人能捏准人到底爱吃什么,他掐这个点儿回来,也就是为了避这风头。

    可今儿这屋像是换了一场风水,念瑭抄哪道菜,他就吃哪道,这可真邪。

    六砚打袖儿上前,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头道:“既然姑娘伺候着,我就不沾手了。”

    这话其实是说给祝兖听的,主子爷用着膳连眼都不抬,可能是没意见,念瑭冷瞧他一眼,剥着手里的白煮鸡仔儿也不吭声。

    他讪讪的,只得拿腿儿立在一旁,好心提个醒儿说:“鸡仔儿腥气儿重,留到最后再让王爷用罢。”

    这时念瑭的手已经送出去了,听见这话还未来得及收回,祝兖就低头就着她的手轻咬了一口,含在嘴里慢慢嚼了,挥挥手叫人撤膳。

    六砚撞了一鼻子灰,被撂在一旁没人搭理,看眼下这幅情形儿,他一时半会儿还难以融入,这边念瑭存着私心,反而不着急脱身,又是端茶递水,又是捏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