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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59

      候,比从前被那些和陈夫人有关的噩梦缠身时的年纪还要幼上一些,连走路似乎都有点跌跌撞撞的。

    “阿姐阿姐!”有个讲话吐字含糊不清的童音唤道。

    薛嘉禾下意识回过头去,伸手动作温柔地将摇摇晃晃往她走来的娃娃接住,又探了探他的额头,触手并不烫。

    “阿姐,饿了。”男孩瘦得几乎脱形,脸上一双眼睛大得有些吓人,面黄肌瘦,一看便是过着苦日子的。

    薛嘉禾叹着气将男孩抱到怀里,拍着他的背脊安抚道,“等阿娘回来就有吃的,再等一等,听话。”

    ……但真正这个年纪的她当然是说不出这种话的。薛嘉禾所能做的,只有一次又一次地给弟弟喂水,将他哄睡,直到母亲带着不足以让三人饱腹的食物回来为止。

    男孩懵懵懂懂地被薛嘉禾搂在怀里,半知半解地含着手指道,“阿姐不饿?”

    薛嘉禾只轻轻抚摸着他稻草似的头发,轻声道,“不饿,一会儿都留给你吃。”

    弟弟向来听她的话,乖乖躺到薛嘉禾腿上,乐呵呵地揪着薛嘉禾的头发玩耍,不一会儿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薛嘉禾停了手上拍着弟弟脊背哄他入睡的动作,低下头去望了那张还不知道愁滋味的稚嫩面孔一眼。

    她虽不知道这梦是不是她回忆中的某一幕,但看阿云此刻脱了形的消瘦,恐怕他病逝的那一天也不远了。

    ——不,应该说,阿云早就死了十多年了。

    薛嘉禾轻轻探出手去,划过弟弟温热的脸颊落到他的鼻下。

    在她几乎是屏着呼吸等待手指上究竟有无气息吹过的触感时,手指还没感觉,后颈却好似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叫薛嘉禾惊得险些跳了起来。

    男孩因为她的动作而惊醒过来,揉着眼睛看她,突然揪着她的衣服道,“阿姐别丢下我。”

    薛嘉禾一怔,意志逐渐清明的同时叹息着朝男孩伸出了手,“虽然在我掌中握着的生命并不是真的你……但这次不会丢下了。”她喃喃道,“我绝会不像我们阿娘那样。”

    从玄而又玄的梦境中脱离出来,薛嘉禾倏地睁开双眼,眼前是床侧的墙壁。

    想到从后颈传来的触感,她飞快地转脸,和尚来不及反应的容决撞了个正脸,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

    容决进到西棠院时,理所当然又是乌黑隆冬一片。

    西北之行到底是个漏洞,容决自己也知道,如今幼帝抓着这一条小辫子不放,容决也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回京半个多月的时间,仍旧没能安然脱身。

    也不知道幼帝究竟和蓝东亭商量了什么,好似觉得这一次真能从他手中获胜一般穷追猛打,越战越勇。

    容决倒是不怕,可每日都忙到深夜才算罢休,更何况前日又挤了半天出来陪薛嘉禾去小甜水巷。

    不过只就结果来说,那半日还是有所回报的。

    容决不傻,从前的他不放权给幼帝,是因为对先帝仍旧耿耿于怀;而现在他不让步的原因比从前更清晰明朗:幼帝早就明明白白地说过,一旦有了实权,会立刻下旨准许薛嘉禾和离,将她接回宫中去住。

    纵然此中变因颇多,容决也不想冒这个险。

    薛嘉禾唯一的软肋是幼帝,此刻没有了其他优势的容决就只能在这一点上做文章。

    他不能让幼帝这么快亲政,至少不是在薛嘉禾还显然不愿意留在摄政王府的现在。

    容决带着倦色悄然推开屋门,洗漱之后正要躺下,突地听见薛嘉禾屋里传来细微的动静,脚步立刻调转了个方向。

    说来惭愧,堂堂摄政王夜探西棠院已经相当有经验,他掀起珠帘穿过去时,一丁点儿水晶珠子之间敲击的响动也没有发出来,就到了薛嘉禾的床边。

    屋内一切平和,只有薛嘉禾像是做了噩梦,蜷成一团嘴里念着“阿云”、“阿云”。

    容决心中一紧,动作极慢地坐到床沿,试探着握住了薛嘉禾的手。

    她的掌心里湿漉漉的,一碰到容决的手掌便跟溺水之人碰见浮木似的牢牢抓住,眉却蹙得更紧,一幅被魇住了的模样。

    容决静静陪了她片刻,直到薛嘉禾渐渐平静下来,才伸手将她脸上被冷汗打湿的头发拨到一旁。

    触及薛嘉禾的下颌时,容决才发现,她连后背也湿透了大半。

    这般无知无觉睡下去定然是要生病的,但容决也知道他这会儿的立场极不适合来唤醒薛嘉禾,最好的办法边是去叫醒绿盈,让她来检查薛嘉禾的情况。

    但是……

    容决迟疑地看向薛嘉禾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又有些舍不得。

    再待一会儿,等她不这么害怕了,就松手去叫绿盈来服侍。

    容决这么说服自己,将薛嘉禾半湿的头发用虎口圈起小心地撩到一旁。

    月光温柔地从窗外映照进屋内,小半倾泻在床榻上,将薛嘉禾照得格外苍白病弱,蜷成一团的小姑娘看起来好似一块脆琉璃似的叫人不忍心粗暴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