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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以前穆凉长的并不高,从军营回来却愈发的挺拔,白莫瘦瘦小小,他总是能站在她身前。

    她还记着他幼年时常穿黑衣,一块色泽极冷极淡的翡翠总晃在腰间,说不出的好看。他比任何一位哥哥生的都好看,哥哥们的身上似乎总带着一股奶气,而他身上能嗅出风尘仆仆,腥风血雨,要有趣的多。

    从战场回来他就不常穿黑衣了,除了官服常穿的就是月白色,不知怎么的也格外的好看。唯一不变的是他腰间那块翡翠,颜色依旧是极淡的,总也看不腻。

    梦里挥不去的全是他的样子,她想醒来,可眼皮四肢都沉重极了。唯有喉间,能溢出一两声焦急的嘶哑的呻/吟。

    太医来了几遭,都瞧不出症状,更没法子医治。白柏气的挨个罚俸,却也无用。只能瞧着白莫整日卧床,偶尔清醒的时候眸色清冷,什么也不说。

    如此挨过了半个月,冬至将至,若是再不行刑就要拖至次年秋后。

    刑部派专人来问白柏杀或不杀,白柏踟蹰几次,心下决断,杀。既然白莫的结症是在穆凉身上,那就杀了他一了百了。比起白莫,穆凉的命就像蝼蚁一般,轻而易举的就被抛弃了。

    第8章 成亲——

    说来讽刺,行刑那天白莫气色瞧着像是突然好了许多,她从床榻上半坐起身,瞧着半暗的天色。不知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神明作祟,有意叫她去亲眼看看那个陪在她身边许多年的男人的最后一程。

    “什么时辰了?”

    近日来白莫精神不济,几个侍婢都是整日的轮番照料,这日正轮着挽黎。日头还早,挽黎忽听见白莫的嗓音,急忙回道,“卯时还未到。”

    白莫伸手理了理蓬乱的长发,声音沙哑的像树皮,“梳妆,午时三刻去观刑。”

    挽辞也不多问,去取了热水来。出门还吩咐着下人去找几个轿夫来,白莫精神才见好,吹不得晒不得的。

    午时刚过,白莫早早的乘轿撵等在了午门外。凑热闹的人倒是不多,也难怪,这囚犯的身份也从未对外公布,只道是个叛贼罢了。

    等了许久,白莫也难得并不烦躁。瞧着头上套着麻袋的人被推上刑台跪着。他身份特殊,牵扯的罪行又无法对外开诚布公,做出这样的考量也无可厚非。

    白莫叫人放下轿,脚步虽有些轻浮,却仍是走近了刑台。

    那囚犯身上的伤极多,连她残忍烙印的位置都别无二致,白莫隔着一层麻袋摸他的脸,没有狠心摘下那层遮蔽,事已至此,她决定把最后一点尊严留给他。

    她温柔地抱了他,怀间仿佛拢着一个深爱之人。

    像是执行完了最后的告别仪式,白莫没等到午时三刻行刑便走了,她本是想看他人头落地,以消心头之恨的。但她抱着他,却又不忍看了。

    她始终固执的认为穆凉负了她,可还是不忍瞧他赴死。他已经足够凄惨,她带给他散不开的伤痛,她还记得他的眼睛,瑟缩的,恐惧的。毫无保留,一如以前,让她再也狠不下心。

    他方才好像是在哭的,白莫拢着他微微颤抖的脊背,才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这个总护着她的人居然已经这么瘦了,脊背上突出的背骨,脖颈上梗着青筋,连指骨都很明显的突着。也只是区区一副血肉之躯,怎么能在腥风血雨中护得自己的周全,又是怎么熬得过上百种屈辱酷刑。

    凭心而论,她舍不得杀穆凉。哪怕他有滔天的罪行,她仍是舍不得。

    但事已至此,她也不会再回头了。

    这回白莫没回天星阁,而是回了公主府。自打白柏登基,母妃薨逝,她就再也没进过公主府了。她摸着门口的石像,虽然整个房子都没什么人气儿,但到底也还算整洁。连味道似乎都保留着当初她进宫去构陷几位皇兄之前的温馨。就是在这,她、肖程还有穆凉有了闲暇便小聚片刻,可惜如今又只剩她一个了。

    白莫坐在石凳上,摸着熟悉的纹路。肖程不会下棋,每次都只会呆头呆脑的叫好。她每次抬头的时候,都是穆凉低头沉思的样子,那是和肖程截然不同的沉稳。白莫把自己从回忆里抽身,生怕自己再想下去又要陷进什么自我厌弃或是忏悔之中去。她不再放任自己躺着,或者一脸病容。而是传来了关七,把天星阁大大小小的账目都托给她去理了,所得盈余收益也都给了她,也算给她存些嫁妆。

    冬至一到天子祭天,白柏就忙碌起来。前几年先帝驾崩,一连三年仪制从简。谁知服丧尚未结束,皇祖母又仙去了。白莫觉得丧气,她又本是一介布衣,并无官职在身,便推了这祭天大典。

    白柏平日虽是一副孩子脾气,事关国运兴衰,却总也马虎不得。一连几日记典礼行程,食不下咽的。更凄惨的是,白柏仅在做皇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