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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雅独自在门外,知道自己又被嫌弃了,望着屋内感慨万千,昧心自问,多少次从门前经过,心里真的就没有一点波动吗?答案一直在心底,呼之欲出。也许就像妹妹说的,抄经念佛磨去了他的意志,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果敢。
“我说哥哥,你在磨蹭什么,嫂嫂筷子都给你摆好了,吃完最后的晚餐收拾收拾就要上路了。”孔邱啃着包子望着门外蘑菇的男人,鄙视不已。
司徒雅咳簌一声,什么叫就要上路了说的如此别扭,他提着下摆终于跨过了那道坎,心底一松,看到伊人站在那里,桌子上摆满了家常菜,恍惚中像是等待丈夫归家的妻子,他心底一颤轻声道:“卿烨。”
关卿烨突然泪如雨下,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哭,是为这十多年的等待亦或是得到他的深情不负,也许两者都有,她哭得像个孩子,司徒雅喟叹一声从怀里拿出一方绣帕轻轻地递到他的眼前。
这秀帕?这是她的绣帕,他一直保存着吗,泪水清洗过的杏眼迸发出喜悦,晃得人心生爱怜。
司徒雅拿过绣帕替她擦去泪水:“佛信因果,信来生,我信今生。”
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孔邱在角落里翻了个白眼暗暗唾弃:“妖僧!”
天微明,鸡叫了三遍,红尘客栈落了锁,一辆马车缓缓驶离,天一亮到了司徒府后门,孔邱下了马车敲敲门,许久冒出来一个脑袋警惕的问道:“谁?”
☆、万家灯火照溪明
城外, 涌进大批的流民,这些流民大多来自战乱的南方和被西夏国占领的西部地区。这些流民衣不蔽体, 饿的面黄肌瘦,大多是妇孺儿童和老弱病残。
突然, 流民中引起一阵骚乱,几个流民围着一个光着头的小乞丐又踢又打,嘴里还骂骂咧咧。
“臭乞丐,发什么疯,找死...”
“死和尚,那暴君早就被烧死了,下了十八层地狱。”
那小乞丐蜷缩着身体趴在地上, 嘴里嘟囔着:“不可能,怎么会着火?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疯和尚得了癔症吧,那皇宫的烧了三天三夜都没烧完, 那狗皇帝早被烧的渣都不剩..”
那几人猛踹了几脚,那小乞丐被踹的口头鲜血, 几人才骂咧咧的停手:“哥几个人都停了吧, 别再打死咯。”
“呸, 打死了也不会有人管的,跟死条狗没啥区别,乱坟岗上多得是无名氏。”
“别打了, 别打了,哎,都是可怜人..”
......
那小乞丐步履蹒跚的起了身, 嘴里依旧嘟囔着“不可能”,目光呆滞犹如行尸走肉,疯疯癫癫的往城里走去。曾经金碧辉煌的皇宫,如今只剩残桓断壁,小乞丐疯疯颠颠的被看守的官兵驱赶了出去,他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犹如孤魂野鬼,来往的人木然的表情让他心底悲凉绝望。
小乞丐茫然的站在大街上,一身僧服脏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粗麻的僧鞋破的只能挂住脚,一两只苍蝇叮在黑乎乎的化着脓的脚趾上,他也是麻然不觉。孔邱望望天闭了闭酸涩的双眼,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乞丐茫然的回头,脏兮兮的一张脸青一块紫一块,一双黯然的双眼被打的肿胀充血,嘴角流着鲜血,他双眼涣散,耳朵嗡嗡作响,眼前的黑衣人白色的面具刺得他眼睛生疼,他微眯着眼只看到对方嘴一张一合说了句什么,他来不及思考往后倒去,隐约记得那绣着金鹧鸪的下摆在眼前摇晃。
他一觉醒来茫然的望着房梁,嘴里一股中药味,却远远不及心里的苦。床边的木桌上放着药碗,和一盘蜜饯,他眨了眨眼牵起眼角的伤口,挣扎着坐起身来,身上的伤口都被上了药,化脓的脚趾都被去了脓包扎起来,身上擦洗了干净并换上了干净的里衣。
白色的里衣,细密的针脚,床边放着一双新纳的布鞋,用细棉布缝的内帮,同样细密紧绷的针线,是出自同一人手。多久了,他再也没有穿过干净的衣衫,结实崭新的布鞋,还有谁?这世上可还有谁与他有关?
他瑟缩着双脚试了试鞋正好,半踏拉着鞋打开屋门,规整的四合院,熟悉的布局,他顿时泪流满面,是谁爹爹?小妹?大哥?还是外祖父外祖母?亦或是舅舅?他们都知道这里啊!可是...
迎面走来一人端着一个托盘,上边放着一碗药还有一碗小米粥,那人戴着白色的面具,红色的广袖宽袍,外罩一个衣角绣着金鹧鸪的黑色斗篷,自己昏迷前就是这个人救了自己,他探究的看着来人欲言又止。
“空着腹起来,头不晕吗?”孔邱放下托盘,看着她辛苦包扎的脚趾又浸出血来,口气责备道。小乞丐顺着她的眼神望向自己的脚,新做的布鞋沾上血渍,他瑟缩了一下,自责的缩了缩脚,小心翼翼的看向孔邱:“对,对不起。”
这傻孩子,难道是怕我责备他弄脏了鞋吗!抑制不住心底的抽痛,孔邱假装若无其事的端了药碗道:“快到床上坐着,把药喝了。”
小乞丐端了药碗,闭上眼一口气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