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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浑身莽撞,回家时还带了一身伤。
“小野!”孙映岚吃惊地冲了过去,想碰儿子的手,却又不知从何下手,“你,你这是怎么弄的?”
乔野拿出了早已想好的说辞:“骑车去夜市的时候,没留神撞在了花坛上,没什么大碍。”
“都这样了,怎么可能没什么大碍?”孙映岚急了,“骨折了?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片子里也就一点骨折迹象,稳妥起见,才包了一下。”他安慰母亲,“医生还说年轻人,骨头长得快,几天就复原了。”
“那你之前跑那么急,到底上哪儿去了?电话也不接!”
“同学出了点事,我去看看。”
“是因为那个徐晚星吗?”孙映岚眉头紧锁。
“不是——”
乔慕成终于气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现在嘴里就没一句真话!”
可是不论父亲如何斥责,乔野都一言不发,只沉默以对。
直到最后一刻,他才说:“让你们担心是我不对,但是爸,我已经快成年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有分寸。”
少年说这话时,沉默而坚定,眼神里有不可撼动的高墙。
乔慕成忽然就说不出话来。
这些年来,乔野从不曾开口说过心事,永远都是个听话懂事的完美孩子。有的时候,连他都觉得自己面对的并不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而是一个成年已久的沉稳青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儿子再也没有撒过娇,再也不曾闯过祸、提过什么令人为难的要求了呢?
大概,是从他得知生母真正的死因那一天起。
而徐晚星不像乔野那么能藏事,在老徐的威慑下(最主要是搓衣板的威慑),她很快招了。
祸是她闯的,人是她得罪的,梁子在一年前就已经结下。可今天她忍气吞声,在肃德完全没与李奕辞发生任何肢体冲突。
“我只是万万没有想到,我只顾着自己不会吃亏,却忘了他还能来报复您。”
徐晚星直挺挺跪在搓衣板上,哪怕龇牙咧嘴,也还是老老实实跪着。
她硬着脖子仰头说:“我是想揍他来着,我还恨不得把他脑袋砍下来当球踢,可是——”
顿了顿,她说,“可是他们保安及时赶到,我没能动成手,就回来了。”
徐义生狐疑地问:“真没动手?”
“我对天发誓,要是我真揍了他,我一辈子一米五——”
“得得得,你还是赶紧闭嘴吧你!”徐义生没好气地抽她一后脑勺,“长这么矮,嫁不出去怎么办?我可不想一辈子养个一米五级的小矮子!”
“嘿,您还人身攻击了!”徐晚星眼珠子一转,“那,我能起来了不?”
“你想得美!给我好好跪着!”徐义生瞪圆了眼睛指指她,自己回卧室去了。
“别啊,爸,我帮你看看你的伤啊,不是开了药吗?我进来帮你涂一涂?”
“老实点儿跪着!动一下,多加五分钟!”
徐晚星跪在客厅,听见他进屋后窸窸窣窣的动静,终于还是没忍住,悄悄爬了起来,蹑手蹑脚跑到门口去看。
昏黄的灯光下,徐义生拿了一管膏药,把裤腿掀了起来,自己上药。
借着昏暗的光线,徐晚星清清楚楚看见了他的小腿上有一道泛紫的淤痕,显然是被棍棒重击造成的。他一边抹药,一边伸手去揉,疼得脸都白了,却还不敢嚷嚷出声。
显然,他不愿让她知道他身上这伤,所以才让她继续跪着。
视线从淤痕下移,她又一次窥见了那双遍布裂口的脚,干裂的伤口像是婴孩的嘴,露出红彤彤的血肉来。
心里像是破了个洞,刺骨冷风呼呼往里灌。
徐晚星一动不动看着那一幕,片刻后,默不作声回到了客厅,重新跪在了搓衣板上。
没一会儿,徐义生也出来了,虎着脸冲她吼了句:“知道错了没?!”
她耷拉着头,说:“知道了。”
“知道了就起来,赶紧给我睡觉去!”徐义生虚张声势,指着她的卧室,“明天给我滚去学校好好念书,再弄这些有的没的,下次你就跪到天亮!”
徐晚星埋头往屋里走,走到门口,又被他叫住。
“徐晚星!”
徐义生张了张嘴,有些犹豫,可最后还是开了口:“是,我是不许你仗着自己学过一点功夫,就仗势欺人——”
她背对父亲,并未回头,却听见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徐义生坚定、坚决又坚硬地对她说:“可是比起让你闯祸来,爸爸更不希望你吃亏。如果真的是别人主动挑衅,你该动手就动手,保护好自己,我才放心。”
“至于你爹——”他哈哈一笑,拍拍胸,说,“放心吧,你爹壮实着呢,况且夜市上那么多老熟人照看着,不会出什么事的。”
他允许她为了自保与人打架,却不允许她为了他挺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