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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之中的‘御书房’竟有六七处之多,但是既然陆琤在崇明殿,那自然说的是崇明殿的御书房。
徐长玉一怔,“里头无人?”
洛书嘴角含着丝笑,“反正方才我只让喜子进去奉茶了。”至于内里是否有人,他们三都在外头,为首的无人就是了。
“你们这事办的。”徐长玉长叹一气,无奈地一拍大腿,他是崇明殿的宫殿监督领侍太监,等下出了纰漏可不得他负责。
“洛姑姑要不要进去瞧瞧?”
洛书笑了笑,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就这么耗着,颇有股见死不救的姿态。
她有时间不代表徐长玉也有。
最后徐长玉无法,只能理了理衣袍,颠颠地往殿内走。
见徐长玉进内殿,洛书才拉着林福州,让他继续说方才不曾说完的事情。
不是她不帮忙,确实论年纪手段,她皆比不上林福州与徐长玉这两只浸淫深宫的老狐狸。
好在这两人职责不同,不然她夹在两只老狐狸中间,就足够吃上一壶,想要安稳简直天方夜谭。
此番徐长玉进去了定然能安然无恙的出来,换成她进去,只怕是连骨头都被嚼了。
甫一进殿,徐长玉就察觉到气氛不对。
方才很跟他谈笑的张世德,此刻正跪在地上,额头碰着崇明殿的白玉地面,一动不动。
好死不死他正进来了,对上陆琤的视线,饶是徐长玉一向冷静,现下还是慌了,双腿一软。
陆琤双眸沉静地撇了徐长玉一眼,听不出感情的声音道:“还不快扶张大人起来。”
“是,是。”徐长玉弯着腰将张世德扶起来,心里却是长松一口气。
“多谢圣上。”张世德完全不用徐长玉扶,动作矫健地直起身子,生怕慢一步陆琤就不让他起来了。
“方才所说,张公以为如何?”
张世德起来后才发觉,后背竟然凉意一片,没新帝命令他不敢落座,只拱了拱手垂首道:“全凭圣上所言。”
徐长玉静候一旁,听二人的谈话听得稀里糊涂,但他凭借先前在岁羽宫,和方才从林福州口里听的内容,猜得个七七八八。
太后有意替圣上纳妃,事先早在心里挑选了一批家世显赫,为人娴雅大方的小娘子,这位特进公光禄大夫家的三娘子赫然在此列,圣上不愿纳妃,需要有人传达圣意,想必谈的就是此事。
他并不可惜自己进来的晚,没听到要紧的部分,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比知道了再装聋作哑的好。
接下来陆琤又与张世德聊了许多政事。
言谈之间,张世德明白圣上并非有意难为他,语气越发的放松,开始在政策上谈自己的想法。先皇荒诞,大兴土木,如今新帝继位,百废待兴,需要做的还有很多事情。再加上陆琤有意透漏出重用张世德的想法,张世德更是不吐不快的模样。
徐长玉这一站就是一个时辰,陆琤才肯放人。
瞧着张世德离去的背影,陆琤揉了揉眉心,了却一桩心事这才敢松懈心神半分。
张世德此人乃不可多得的人才,先帝在世时他就能以文官之职,手握三十万重兵。
他于军营之中,善待士卒,处事严明,赏罚分明,麾下部众对他服服帖帖,人人皆愿为其效命。
朝中上下无一人敢小觑他。
这样的人若是不能为己所用,便只能够彻底拔除。
好在张世德为人爱钻牛角尖,也不是不通俗事之人,这让陆琤省下不少事,真让陆琤放弃这么个能替国为民办事之人,同样会有些痛心。
出了正殿,张世德就开始从徐长玉嘴里套话,“徐公公以为如何?”
自己什么都不透漏就想着问旁人事情该如何解决。
“张公此番问错人了,您该问崇明殿独一人。”徐长玉笑了笑,虽是在推脱,但丝毫不见他有何抗拒之意,在说‘崇明殿独一人’时,还特地放低声音。
张世德沉吟一瞬,有些瞧不上洛书,要说她是圣上的女人,他讨好她那心里多少有些情愿,让他去同个宫婢说好话,万万做不到。
“崇明殿大小事情那位姑姑可都伸手掌管着,在圣上那里唯有她才有些话语权,杂家可不行。”徐长玉话里话外似是在点张世德。
张世德脚步一顿,望了眼徐长玉,徐长玉握着拂尘手柄一动。
洛书不曾想竟然与徐长玉碰了个正面,还有个刚与陆琤议事的张世德,福了福身道:“张公,徐总管。”
徐长玉哪里敢受她的礼,赶紧侧开来,张世德比徐长玉动作慢了半拍,不过依然是侧了身。
他这才看清楚这位‘崇明殿独一人’,双目似含水盈盈,朱唇若一点桃花殷,确实是好容貌。身上着的是七彩苏绣绫罗襦裙,初一见并不打眼,但细细一瞧,样式新颖,缎面光泽柔顺,正是今年新进贡的锦缎珍贵料子,统共才不过三匹,这身上一套下来该划去一匹半了。
张世德这才收起心里的那点子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