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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以后须收敛一些,否则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还有一句,你定要记牢,那便是离宫里那位陈皇后能有多远就有多远,不要沾惹上她!这点千万要谨记!”
她虽非帝都中长大,但胜在聪慧,事情一点即透。小陈氏以庶女身份稳居后位,必定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且若她有幸成为太子妃,这位便是她的婆母,为何父亲一定要她远离此人呢?
“杜将军这些可还安好?”
“啊?”杜云锦刚想起父亲,小陈氏便提了出来,又是这般云淡风轻的口吻,似乎和父亲还是旧识。她不明中间缘由,只得先低头老老实实地答道:“托娘娘的鸿福,父亲还好。”
“呵呵,说什么托本宫的鸿福,倒是本宫托了他的福气。”小陈氏将茶盏搁在碧文伸出的手里,掩着帕子轻声笑了起来。
这又是什么话?杜云锦心思再剔透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关联,愣愣地望着小陈氏,不知如何接话。
小陈氏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皓腕上的白玉浮雕佛珠串,柔声道:“杜家小姐莫要惊慌,本宫与你父本是旧识。太子自幼失母,虽本宫待他如亲子,但他始终有些不开怀,能有你这样的故人之女照顾,本宫甚感欣慰。况且你与太子也算得上郎才女貌,佳偶天成,本宫也想圆了这次的婚事……”
她的话语声忽然停止,杜云锦却已经明白她未出口的后半句。要论出身,杜云锦并不是太子的良配,本朝太子妃皆出自书香世家,她不过一介武夫之女,何以母仪天下?要论相貌,她也仅中下之姿,配那位风华照人的太子实在是差距太远。皇家不同意这门亲事,也实属正常。
她略微想一想,道理上也算是想得通,只是这心里委实有些憋屈。她辛辛苦苦地操练了那么久的武艺,随父出征,哪一样不是为的能成为他的妻子!
小陈氏看了眼她脸上明显的落寞,这才将话慢慢地说来:“杜将军亲自上本奏请,陛下也不是不开通的人,只要你与太子能夫妻恩爱,本宫和陛下这做父母的人便已是欣喜了。不过宫里毕竟是宫里,该有的规矩礼数传统等等皆不能废,也不是边疆小城可以比对的。若是杜小姐真心想成为太子妃的话,这身好武艺怕是再无用武之地了。”
碧文暗自松了口气,这等鲁莽不知礼数的女子怎么可能当上太子妃!就算今上不怎么疼爱太子,也断不可能敷衍一个如此的女子为太子正妻!
与碧文不同,杜云锦却不觉得小陈氏这番话的意思是拒绝,反而是种商量,就像往常在边界上看见过的犬戎人和月牙城人以物换物时口吻。换个方向思考,小陈氏就是在暗示她,她和太子的婚事有戏,只是要她付出些什么东西而已。
她眼神流转,再未见一丝的落寞。小陈氏知道她是将自己的话听仔细了,便侧过身朝碧文轻声耳语了一番。碧文先是错愕不平,尔后又悄然地掩了任何的情绪,默默地转向内室。
片刻之后,再次出现的碧文手里捧着沉香木的盒子回到小陈氏的身边。
小陈氏抬眼扫过碧文,碧文便又捧着盒子到了杜云锦的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杜云锦摸不清头脑,偷偷地看过一眼小陈氏后才将盒子收到自己的手里。
“此物名为‘梦断’,一旦服下后就会武艺尽失。”
她的声音依旧悦耳动听,可听在杜云锦的耳中却是如常年不见日光的深谭水,渗得冰凉。
武艺尽失!一身武艺是她骄傲的资本,更是她实现当年诺言的倚靠!如果没有这身的武艺,她还是月牙城里蛮横的杜家女儿吗?如果没有这身的武艺,她还能将他挑下马让他做她的夫君吗?
她忽然觉得一直跪着的双膝开始肆无忌惮的疼痛起来,忽然觉得这间过于华丽的正殿过于冷冽,明明外面已是柳树抽新芽的暖和天气,这里却凉得刺骨。
杜云锦不回话,小陈氏也不急着催促,仍旧拨弄着皓腕上的那条珠串子,安静地等待着。
她给了杜云锦选择的机会,是要那一身的骄傲还是要匍匐在权势下的名利。这个从边疆风风火火赶回来的少女,在她的心里,究竟是武艺重要还是太子重要?
不过一旦选择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她的目光越过跪在殿中的杜云锦,一直看向朱红色的殿门外,不知现在的外面会是一幅什么样的场景?东边的珠子街是否还有叫卖的糖葫芦,西边的抚琴巷子是否还有激昂议论国事的赴考书生,北边未明湖畔的杨柳树下是否还有牵马的少年……
这不是一个容易的抉择,杜云锦将自己的唇紧紧地咬住,低垂着眼帘。
在过分安静的正殿里,候在一旁的碧文轻蔑地看向眼前的杜云锦,若是她不肯服下此物才最好,那样就可以重新为太子选位门当户对的正妃!
小陈氏挑眼扫过仍旧跪在地上的杜云锦,眉宇间的得意一闪而逝。她朝碧文伸出手,施施然地起身。
“罢了,你回去再想想也无妨。”小陈氏远行的脚步,回头朝杜云锦看去,轻声道:“本宫等着你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