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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周子临冷眼旁观,原以为这孩子聪慧,心气高,没想到心思居然毒辣得很,变脸也是极快。放在身边,犹如口唇之上悬着鹤顶红。但若用得好,不失为一个可塑之才。

    “饿着肚子的时候,是最清醒的。眼下已快到亥时,你也别回去了,在此好好反省一宿吧。”

    这是,放过他了?

    一滴冰凉的泪无声滑落进发丝,小庆子眨了眨眼,见周子临手持烛台,慢悠悠踱进内房。

    在秦珊依之前,不是没有主动上门的女人。她们或是端茶递水,或是嘘寒问暖,但绝不会闯不该闯的地方。

    江聿原是打算让周子临把秦珊依送回西寰宫,装成自缢身亡。再一想,既然死都死了,索性让她死得有价值一些。于是对外宣称因救驾而毙的命,却不给大的封赏。意在敲打敲打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切莫献身不成,丢了小命。

    庭院深深,荣华富贵岂是想一想就能轻易得到的。

    年少时,周子临流连酒肆勾栏,听说书的描绘皇帝寝宫――随手捞个器皿就能买下一座城池;讲那青龙木打造的龙椅――镶的全是异域进贡的玉石珠宝。他曾以为皇宫是世间最耀眼的地方,如今却觉得世间最血腥之处莫过于此,因为走近了瞧,就会发现光芒万丈――是为了掩盖背后白骨成堆!

    第十三章

    烈日炎炎如火炙烤,挂在树上的蝉鸣却似浮荡在耳边,搅得人心烦意乱。田易气势汹汹地大步迈进相府,未经小厮通传,径直向内院走去,半道上遇见了管家,劈头盖脸问道:“舅父可在?”

    管家见他神色匆匆,岂敢怠慢,连忙说道:“在、在,易公子里面请!”

    一路快步走到书房,田易进门便看见欧阳槐站在笼子前逗鸟,似乎兴致不错。

    今日是欧阳槐的休沐日,没上早朝。田易此刻前来,大概刚从皇宫出来。“朝会上发生了什么?看你面色如土,想来不是喜讯。”

    在欧阳槐面前,田易不敢造次,他顿时变得规矩起来,揖了揖说道:“不是朝会的事。舅父可听说昨夜皇宫进了刺客?”

    “嗯,听说了,死了一个宝林。”欧阳槐仍旧逗鸟,神色不见丝毫变化,依旧是谈笑宴宴的,“陛下追封为才人,其父晋为长史。”

    田易激动地两手相击:“就是啊,郡守升长史,陛下是何意?”

    欧阳槐轻笑一声,抓了一把鸟食放进笼子里,又吹了声口哨逗趣鸟儿,转瞬说道:“还能是何意?无非是警告我等,别对后宫指手画脚。早年老夫送进去的白美人离奇死亡,便知道小皇帝已经变了。好在老夫还有皇后,即便不受宠,那也是国母,是后宫的主子。”

    “可是……可我听说,日前陛下在宓园设宴,有意在众人面前抬高贤贵妃的身份,居然默许贤贵妃与其比肩而坐!”田易情绪激动,说到这陡然收住,差点把自己呛着,顿了顿才道,“后宫传言,说陛下可能要另立皇后了。”

    “他敢!”欧阳槐语气平和,但不难从话中听出些微气愤,“这些年,小皇帝的手越伸越长。虽羽翼渐丰,可老夫也不是吃素的。老夫身为一国丞相,在朝堂,说句话不能震地,却也能令百官抖上三抖。眼下小皇帝怕是还不敢同老夫撕破脸皮。”冷笑着哼一声,“至于贤贵妃,其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刺史,老夫尚且没放在眼里。”

    话头一转,欧阳槐又问:“怎么,这个新任长史是你的人?”

    田易心虚地笑了笑,脸皱得像风干的橘子,小心翼翼地回:“我府上小妾,是秦长史的庶女。”

    “噢,小妾罢了,况且是升官不是贬官,与你没有太大关系。”欧阳槐拍了拍手,抖了抖衣衫坐下,“来,陪老夫下盘棋。”

    “舅父教诲的是。”田易心事重重,沉默片刻,好像没有听到似的,仍旧傻楞楞站着。

    “又怎么了?”欧阳槐问。

    田易迟疑一瞬,说道:“舅父,近来数名县长离奇失踪,就连郭巽也是几日未回家了。此事非同小可,我怕……”

    狭窄的马车里挤着三个人。最外侧的晋建东挨边闭目养神,最里侧是霍不离和李心远。霍不离正聚精会神地研究地形图。李心远则是悠哉悠哉地看书,一手捧一本“志怪”图册,纸质粗糙,装订不齐,一看就是坊间不入流的那种;另一手拿一串糖葫芦,嘴里还滋滋有味地嚼着。

    晋建东摇了摇头,暗自无奈地叹了一叹。众所周知,霍不离与李心远就是两块狗皮膏药,走到哪都是粘着的。即便上朝,李心远也会在宫门口等候。

    现下将捉拿要犯,有些新来的不了解情况,让晋建东劝一劝霍不离,晋建东却始终开不了口。这两人,一个不以为意,一个有心惯着,他是司文侍御史,可也管不了人家事啊。

    想到这,晋建东抬眼又瞥了瞥糖葫芦,随即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缓缓合上了眼睛――眼不见为净。

    酉时三刻许,东街民巷已陷入一派寂静。在幽暗的水葫芦巷子里,一抹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