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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蔡华嫦的预感至少中了一半。她们才出门没多久,住所就被弥王的府兵翻了个底朝天。
弥王与胡迦都不在楼兰,带兵的是那个姓欧阳的人。显然欧阳已经怀疑她们的来历了。
在住所没找到人,欧阳领着弥王府兵又马不停蹄赶往城门口。约莫是太快,途中没注意到躲在人群中的蔡华嫦。
蔡华嫦与清儿方才换了楼兰人的装束,为的就是以防汉人打扮被人一眼发现。何况这里是后凉腹地,逃往张掖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路上即便被人追踪,如此打扮也不易被人记住了。
然而她们设想得太好了――弥王府兵占领了城门,但凡出城之人,无不遭到严苛查验――她们压根就混不出去!
在城内转了几个时辰,眼看就要天黑了。买完干粮,找了个贫民扎堆的乱棚歇脚。说是“乱棚”,并非一顶草棚四面通风,倒是有几间脏乱的屋子,一群人挤一间,相熟之人挨一块。
蔡华嫦与清儿初来乍到,担心惹了地头蛇,便把干粮分给众人,两人只吃了几口果腹。
靠墙坐在角落里,时至戌时却没有一点困意,蔡华嫦看着式微的篝火蚊吟似的叹了声:“不知道什么时候风头才能过去。”
按说长久抓不到人就该有所松懈了,不料欧阳仿佛不掘地三尺誓不罢休一样,第三日命人挨家挨户搜寻,到处都是兵戈声、咒骂声和哭喊声。
每一次府兵从附近经过,她们就担惊受怕得汗毛直竖。
可这样藏着不是办法,倘若欧阳坚信蔡华嫦还在楼兰城中,必然会追究到底。为今之计,只有营造人早就离开的假象,让他们放松警惕,继而伺机出城。
蔡华嫦味同嚼蜡般吃了两口清儿递来的干粮,很快便浑身发软手脚无力。
清儿扶她靠墙,顷刻间眼睛就红了:“奴婢同女郎自小一块长大,能陪着女郎走南闯北救死扶伤,奴婢觉得三生有幸。眼下是奴婢报答女郎的时候了。药用的少,估摸一柱香就能恢复。等会奴婢去引开弥王府兵,女郎能走动了,就赶紧出城――别回头!”
蔡华嫦登时泪流满面,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只言片语。
清儿拿袖子给她擦了擦,含泪笑道:“女郎一定见到程将军!奴婢还等着你们回来救命呢。”
张掖。
程霄麾下一员小将原是胡迦派出的细作,经过多年不懈努力,总算从骠骑将军大帐里偷走了张掖城防图。
弥王与胡迦及一众将领连夜商讨出攻城计划。为防程霄早有安排,凉军后方保留了一半兵力,待前军顺利拿下城池,后军再行前进。
凉军突然偷袭,张掖守城的将士溃不成军,纷纷向后方逃窜。
胡迦大喜,认为机不可失,不等先行占领张掖城,当即纠集三万兵马追逐逃兵。岂知中途才发现中计,被横空出现的翰威将军带领的三万精兵打得抱头鼠窜。
而后方弥王同样深陷程霄的包围圈中,七万亲兵被杀得只剩不足五千人!
末了,一场偷袭战役以胡迦殒命、十万兵马陷落、弥王重伤败北告终。
其实程霄早就知道小将的身份,所谓“城防图被偷”,也在他的计策之中。此次战役,虽然他在兵力上胜出许多,为保万无一失,还是修书上奏陛下,请翰威将军郭谆前来相助。郭谆对程家一直心怀愧疚,得谕令后,半天没耽搁就赶来了。
二人同桌共饮,算是程霄不计前嫌,双方都有些唏嘘不已。
宴席后,陈副将扶着程霄回去,憋在心里良久的话犹豫着说了出来:“探子来报,楼兰抓了一名大兴女刺客,女刺客被砍了头颅,挂在城墙上。末将想着、想着……这女刺客,不是蔡姑娘,恐怕就是她身边的婢女。”
程霄吹了片刻的风,渐渐清醒了:“多久之前的事?”
陈副将不敢抬眼,小声道:“快一个月了。末将担忧讲了会令将军分心,这才瞒住的。”
程霄彻底酒醒了,他松开陈副将,心不在焉地“嗯”了声自顾自走了。
陈副将琢磨“嗯”是否代表“就这样吧”“不管了”,还没琢磨明白,第二天程霄就安排好各项事宜,单枪匹马潜进后凉。
数日后,程霄在敦煌找到了蔡华嫦。
她穿着又脏又破的衣袍,头上包裹的布也是破旧的。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一旦有人靠近,就会被她用匕首还击。几个壮汉围住了她,意图不轨,没等摸上一把,就被她扎伤了。
程霄替她解了围,但她也认不出程霄。无奈之下,程霄只好撕了一截衣服,捆住她的双手。抱着她上了马。
一路上蔡华嫦都是浑浑噩噩的,程霄除了绑了她的手,对她还算不错,她似乎感知到什么,对程霄慢慢放下了戒心。有时程霄问起楼兰的事,她还会回应两句,不过都是答非所问:“羊……羊……”
程霄耐着性子问:“什么羊?”
蔡华嫦反倒愣了愣,然后煞有介事地说:“有一只羊……很凶!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