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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打探了陆晚晚的消息。知道她从小养在允州,倒也还算明礼知事。门楣嘛,自古高嫁低娶,就算差了些也无妨。
她问过谢怀琛的意思,他当时急着出塞外一趟,只说等他回来再说。
却不知,这一去便是两月。
再回来时,宁老侯爷已经下了大狱。
经此一事,宁蕴性情大变,再不是那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他疲于奔走,为老侯爷脱罪。但他是从大内被押走的,脱罪谈何容易?他奔走月余还是徒劳无功,谢怀琛亦帮着奔走。那段时间,他也算是看尽白眼。
他陪着宁蕴四下走动,本就是为了情谊。
宁蕴肉眼可见地颓萎了下去,扶着他的臂膀,一次又一次地问:“阿琛,我爹是不是没救了?”
他们这帮孩子,宁蕴最大,平常他就爱摆老大哥的威风,装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但他们这种人,身披家族的荣光,外表看上去再是威风,里子到底还是不经事的孩子。
谢怀琛安抚他的情绪,陪他浅饮了几杯酒,这才从宁府离去。
走出宁府的大门,他又看到了陆晚晚。
她身子小小的,藏在侯府对面的大柳树背后,藏头不顾尾,露出了一小节桃红的衣衫。
谢怀琛走了过去,问她:“你怎么在这里?”
当初在京城外两人相识时,陆晚晚双眸受伤,看不真切他的模样,此时只当他是仅有一面之缘的镇国公世子。她轻抿了下唇,长长的羽睫因为担心和害怕而轻颤。她抬手打量了片刻,终究摇了摇头,问他:“宁蕴还好吗?”
他感受得到,陆晚晚当真全心牵挂着宁蕴。
不知为何,谢怀琛犹如坠落深渊,那颗心直往一个黑漆漆的冰窟窿里坠去,扑面而来的是令人难以忍受的寒凉。
那是真的冷啊。
“还好。”他面色铁青,冰冰凉凉地吐出两个字。
却在她脸上看到满意的浅笑,她如劫后重生,不知他已万劫不复。
“无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谢怀琛手脚生凉,转身离去。
陆晚晚满面单纯的看着谢怀琛,点了点头:“多谢你。”
谢怀琛没敢再停留,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
(六)
对于谢怀琛来说,他从小学的是布阵排兵的兵法,脑子里被灌输的是扞卫大好山河的忠肝义胆。
儿女情长是什么,他自无甚体会。
只是每每午夜梦回,想到她灿若明霞的脸因他人而笑,便觉胸口犹如压着块巨石般难以喘息。
宁老侯爷的事情犹如板上钉钉,再无回旋的余地。到了六月初,宁家满门便要流放至北地。
临行前,宁蕴同陆家二小姐成婚。
那日下了些雨,淅淅沥沥缠绵,宁陆两家都不敢张扬,一顶软轿悄无声息地从陆家出来,再悄无声息地抬进宁家。一切都静悄悄的发生,冷清得不像成婚。
为了给宁蕴撑起脸面,谢怀琛亲自做傧相,去陆家接人。
他知道自己私心里是什么想法,那个眼睛里藏有秋水的姑娘,今日不知该是如何难过。他想看看她,哪怕安慰一句也好。
然而,他却没有看到陆晚晚。
新娘子踩着水花,一步步走了出来,崭新的绣花鞋被淤泥染得脏脏的。她的脚步却异常轻快。仿佛盼望已久的心事终于得偿所愿。
那夜宁蕴很晚了都没回房,他和谢怀琛在院中饮酒。他一身喜袍在月亮的清辉下显得有几分冷清,那是从小到大谢怀琛第一次看到如此落寞的宁蕴。
他端着酒盏,看着天上的月亮,说:“我不会在北地久待,我迟早要回来的。”
“我相信你。”谢怀琛拍了拍他的肩膀,斩钉截铁地说。他一点也不怀疑宁蕴的能力,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不管在哪里,总是会发光的。
宁蕴说:“曾给我屈辱的那些人,我会让他们百倍千倍地还回来。”
他神色淡淡的,说这话的时候好像在说明天早上要喝豆汁一样寻常。
谢怀琛大笑,没再接话,他觉得宁蕴有几分醉了。
“嫂子还在屋里等你掀盖头,我也不便久留。洞房花烛夜,人生就这一回,快去吧。”
谢怀琛催他。
(七)
他喝得迷迷糊糊,从宁府出来,又到陆府门口逛了几圈。
雨势逐渐转大,渐渐就跟瓢泼似的,他像是道孤影,在陆府前徘徊。到头来,自己都觉得自己荒唐,索性回府睡觉去了。
过了今天,宁蕴是陆晚晚的妹婿,她没了念想,他却有了盼望。
这一觉他睡得格外踏实,次日已经快中午了他才醒过来。
醒来后谢染告诉他宁蕴来请了他,说是在家中设宴答谢谢怀琛这段时间帮忙。他们明日就要离京,前往北地。
顺便让新妇与他的兄友一见。
谢怀琛闻言,命人取来早前准备的一双龙凤玉佩,欣然赴约。
到了宁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