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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那位来了个四目相对。
皇帝靠在床头,眼下泛青,仍有些病态的苍白,下巴冒出短刺刺的胡茬,五官笼在床帐明黄的色泽下,既深刻又浅淡。一双眸子格外有神,侧目与她视线相交,分辨不出那高高在上的静默里是否有过片刻的波动。
楚令沅率先别开脸,对着一干嫔妃淡淡道:“请起。”威严不失温和的语气落入众耳叫人惊讶,几个月未见,皇后倒越发像皇后了。
第12章 雨女无瓜
“皇上何时回来的?怎么也不派人传个话,让姐妹们巴巴等着,可吓坏了。”
荣妃离皇帝最近,打扮的最美,香气最浓,说话间就坐上龙床,手指有意无意勾起皇帝的袖子,双眸含水很是委屈。她惯于在皇帝面前放肆,彰显与别人的不同。
皇帝对这些浓情蜜意一向是敷衍了事,淡地没表情,无时无刻都体现着帝王家的薄情寡义。可他拿捏的很有分寸,诸如此类无伤大雅的小心思小算计,总是无所谓的纵容着。
荣妃进宫最早,有多年陪伴的情分,除却对他刚从战场归来时那短暂的无所适从,她一直很清楚该以何种姿态面对他。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会在朝堂上掀开帘子问太后诗作的如何,啃着果子看大臣们争辩还拍手叫好,半夜翻墙而出只为最先看到城外初开的片片桃霞的风流贵胄。
他是坐拥天下九五之尊,站在无人之巅心怀万民,她这等小女子的所欲所求,高兴便给不高兴亦不会为难。所以她不像其他人那般怕他,一心一意做个娇纵的女子,踩着那根线谋求最大限度的宠爱。她不算是顶聪明的女人,家世也并非头一份的显赫,可依然能和郑贵妃分庭抗礼。因为她会装会作,全部心思放到讨好皇帝身上,有时候装的连自己都信了,皇帝还有什么理由不信?
孩子没了她不怨?不,她怨的牙疼,可还是得装。即便双方心似明镜,她也只能装着糊涂咬碎牙往肚子里咽。在没有子嗣前,皇帝是她唯一的仰仗,攀附他比耍什么手段都有效。那个她日夜憎恨的皇后杵在一旁也不打紧,不错眼的盼着皇帝,好似周遭万物具被她摒弃,只留下这么一个心尖人。
“皇上瞧着瘦了许多,冬猎一趟遭此大罪,妾身也跟着心如刀绞。”说罢拿起手绢拭泪。
世上能有男人不为这感天动地的爱慕动容?楚令沅站一边鼻子都快酸掉了。
皇帝掩住口鼻轻咳两声,还没来得及说话,郑贵妃接道:“妹妹快别哭了,皇上平安回宫,该高兴才对。”
荣妃破涕为笑,娇.嗔:“你看我,今一早听太后宣旨还以为是做梦呢。前些日子为着宫里的烦心事乱了方寸,让皇上见笑了。”
皇上抬了眼皮,扫了一眼正游离天外的楚令沅,她有所察觉,当即不甘示弱地回以一个‘看我干嘛干我屁事’的表情。皇帝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大概觉得这皇后没眼看,目光重新落回荣妃身上。漫不经心地转着玉扳指,语气倒有一分关切,“你是主子,烦心事交给下人,好好将养也就是了。”
郑贵妃笑而不语。
“多谢皇上关怀。”荣妃娇生生地受了,这丁点的宽慰反而勾起忧愁,她黯然道:“但妾身实在愧对祖宗庇佑,有负皇恩盛泽!皇上如此疼妾身,妾身却连自己身子都照顾不好,丢了皇上的孩子。”
她不说身为母亲之痛,只道于社稷于皇室之不利,她把自己的骨肉抽了出来,忍着剥心之痛企图把失落推给那个孩子的父亲。在座的几位都是人精,惊叹荣妃大胆的同时又忍不住揣摩起皇帝的心思。皇帝的态度决定了荣妃今后的走向,这位算得上受宠的妃子小产后还能风光如前吗?
唯有楚令沅,她冷眼旁观,道一句可怜再适合不过,何苦来。真正值得托付的人何须一再试探?她默默想,忽觉某人的目光又若有若无地落在身上,不免愤慨。怎么?他还觉得是她设计害死荣妃的孩子吗?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就算再不喜欢后宫这些女人也绝不会拿一个孩子下手,他既然不信她,又何必让容迢留在睦元堂?让她死了岂不是一了百了!她今儿过来原本是存着找他说清楚的打算,如今看来,自作多情罢了!
皇帝淡淡道:“越说越远,朕子嗣单薄怎会怪到你一个女子身上。”语气似有不悦。
荣妃咬了咬唇,忍泪含悲,当即摇摇晃晃蹲下身,“是妾身多心了。”
郑贵妃不忍,劝慰道:“皇上息怒,妹妹也是为皇家子嗣操心。若妹妹顺利生产,可就是咱们大周头一个皇子了,何等光耀,难怪她伤心。”
荣妃只低着头,好像没品出里面的捧杀之意。
皇帝不轻不重一句,“第一个皇子很稀罕么?”像一把刀悬在众人头顶,叫人遍体生寒。
后头几个昭仪修仪已腿软跪了下去,最后是郑贵妃,楚令沅望了一圈,竟只剩个柔妃和她屹立着。她琢磨柔妃位份比她低,她不跪,那她也就不必跪了。她的膝盖金贵着呢。
皇帝默了片刻,虚扶起荣妃,“不用过于伤怀,保重身子,朕得空就去看你。”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