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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半,而剩下的一半,在漫无止境的纷争中亦会被消磨殆尽。养恩不及生恩重,他与何氏终究缘浅,与太后才像真正的母子。可即便是四哥与太后都免不了生分,更何况是他。
这座皇宫太复杂,生不出纯粹的情义。何氏是嘉贵妃的人,五年都没找过他,为何突然频繁对他示好?四哥素来缜密稳重,为何会在百花园弄丢他?太后是四哥生母,对他寄予厚望,可为何还是暗地里请了最好的先生教他这个别人生的儿子?他们都在怕,所以都在算计。
祁铮也害怕,所以他告诉太后是四哥带他去百花园的。
他那时尚且年幼,洞察不了四哥的目的,但就像先帝曾私言,他看似纨绔,可天生就该当皇帝。他敏锐且善于平衡,必要时足够果断。他直觉四哥的行为会威胁到自己,所以他要让太后怀疑他的同时也要怀疑自己的儿子。
何氏是他生母,打断骨头连着筋,不可能半点没联系,他从不刻意隐瞒自己见何氏,太后不会过分追究。但衡王就不同了,他是太后亲子,如何能知他这番举动是忌惮祁铮与太后感情过深影响他的位置,还是想借此助嘉贵妃一臂之力?养恩不及生恩重啊,太后庆幸这句话的同时也厌恶这句话。怀疑的种子一旦生根,便会长成参天大树,最终在某一刻爆发。
他祁铮是明君,但从来不是什么好人。游山玩水、吟诗作对的确是他的爱好,但不是志向。
“你跟你母亲长得像吗,鼻子都这么挺吗?”楚令沅又问,她之前睡迷糊打他鼻子上的那一拳,疼手。
祁铮笑了,不打算解释这个误会,他果真不是好人,靠这些来博取同情,“像,但我的鼻子随先帝。”又想起她之前那个问题,按照他跟霍玖讨论出的‘御妻学’简论,他顺势道:“我两位母亲都很美,你也很美。”
楚令沅不由红了脸,这狗皇帝吃了蜜饯么,嘴怪甜。
效果显著,祁铮笑意盎然,看来还能抱久点。
楚令沅看着他的萧,“你会吹这个?”
祁铮一脸‘我什么不会’的表情,他把楚令沅抱到腿根处,左手穿过她的胳膊,留出空间将萧放在嘴边。悠扬低沉的箫声,委婉的述说着情肠,他吹是改编的琴曲凤求凰。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①
楚令沅的耳朵很灵,但她是个音痴,只分得出好听与否,辨不出水准高低。这曲词直白,祁铮捡了几个稍微隐晦的词解释与她听,特别是那句‘室迩人遐毒我肠’倒分外贴合他的心境。
他为自己的箫音所触动,平生第一次生出求而不得的刺痛和失落,他贴着楚令沅的鬓边低声呢喃:“令沅,楚令沅。”
楚令沅嗯了一声,她根本没听清祁铮的那云里雾里的情话,因为他们离的太近了,有些呼吸不过来。胸腔里的东西快撞出来,她直觉祁铮要对她说什么,她搞不懂自己是期待?还是畏缩?自从进宫,她就变得胆小了许多。
他说:“这皇宫太大了,我一个人站的那么高,冷得很,留下来吧。”
楚令沅微愣,“我一直都在这里。”祁铮竟有些茫然,是,可他时常觉得他们离的很远。放在她腰间的手不自觉用了点力,阴翳道:“朕是你的夫君,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皇帝,你就哪儿都别想去。”他出过宫,走过很远,知道皇宫外的天是怎样的,他也喜欢。可他既然注定要留在最高处做孤家寡人,那他喜欢的人有什么资格出去自由翱翔?
楚令沅沉默,果然是狗皇帝,你看他自己都承认了。
她已经习惯了祁铮时不时给她来这么一出,毕竟他们做皇帝的,一路被兄弟坑被父母算,心不够阴暗不够病态,怎么坐稳那把龙椅?她看人一向很准,祁铮骨子里蔫儿坏,她生来不喜拘束,也怕喜欢上个神经病。师父给她读史书,他说历来皇帝都是心疾和癔症的高发群体,叫她远离皇族,惜命。
唉,她是想惜命的,可这人抱太紧了。她咬牙:“疼。”他活像要把她吞了似的。
祁铮猛地松开,被箫声吸引而来的冉家姑娘们刚好看见这一幕。
“皇上皇后福安。”
楚令沅早已站起身,一副端庄优雅的模样,“妹妹们请起。”祁铮慢吞吞从秋千上下来,被搅了好事,脸色难看,他斜睨了眼楚令沅,妹妹叫得倒顺嘴。
皇帝不叫起,姑娘们只好继续行着礼,她们几时受过这种委屈,一个个小脸涨红,眼泪花直转。可怜见的,楚令沅说:“起来吧,妹妹们姿容出众,皇上见你们都愣住了。”
“……”祁铮无奈,“起吧。”
其中有人耐不住性子问:“刚才的箫声当真美妙,可是皇后娘娘所奏?”
祁铮帮她答了:“不长眼?朕手里的萧,问皇后做甚。”
那姑娘被怼的更委屈了
又一人道:“奴婢觉得皇上吹的十分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