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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白月光

      等待李婶洗照片的空头,宗信带顾熹去吃饭。
    在茫蛮寨的吊脚楼里,临江而坐的宗信望着窗柩外的流水,告诉顾熹,这儿就是南诏的旧址。
    “南诏不是座古国吗?”顾熹去跟老板娘要了对蜡烛,生疏地用打火机点蜡,“嘶!”
    火舌舔过她娇嫩的指腹,她迅速瑟缩抽手。
    “早因战乱消失匿迹了。”宗信接过她手里的火机,拇指漂亮地划过一个弧度,打火这种事对于男人来说真是种天赋。
    一种性感的天赋。
    “这对蜡烛可真大,”顾熹的注意力并不在月光照影的江面上,她好奇灯芯的纹路,差点上手去拨弄,“不知道多久能烧完?”
    宗信对这种小情小逸式的浪漫并不投机,他开了瓶啤酒黯然灌着。
    顾熹察觉出他的情绪,“你以前,也带别人来过这家餐馆吗?”
    “很多年前。”
    顾熹起了兴趣,托着腮透过烛光看他,“那你也带她坐在这个位置吗?”
    一直偏头望着江面的宗信回眸,定定看着顾熹半晌。
    “对。”他的笑容说不出的苦涩,“那时候她还坐在我对面。”
    波光粼粼的沱傩江上,明晃晃的倒映着一轮白月光。
    对座男人惆怅绵延的情思,皎洁透彻得不像话。
    顾熹真想伸手破开江面,搅碎那道弯月。
    “山盟海誓怎可能绑得住我,”这顿饭终于吃完了,顾熹一口气吹灭那对被晚风吹得左右摇摆的烛火,意味深长地跟宗信说,“一百年来我想爱的人有那么多。”
    宗信不正眼瞧她,他低头抚弄灯芯,只一味勾着唇角邪笑。
    跟疯魔了似的。
    他说:“那我希望这一百年再快些过去,我已等不及要去下个一百年见她。”
    啊。
    机敏如顾熹顿悟——
    白月光还真挂在天上放光明了。
    出了茫蛮寨到景陇市区再到毗邻的机场,路上要花两个多小时。顾熹坐的红眼航班,凌晨一点半起飞,十二点宗信就把她送到机场了。
    进安检前,顾熹跟宗信道别:“回去开车小心,再见。”
    宗信没有废话:“再见。”
    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要走……
    衣袖蓦地被顾熹拽住,宗信神色不愈地挑眉,像在问她“你还有何贵干”。
    不甘心的少女扑闪着那双亮晶晶的星眸,红唇微启:“你会想我吗?”
    攀在袖口的手被不解风情地拿下来,男人的话好无情——
    “顾熹,这辈子都别再来茫蛮见我了。回去后,找个好男人就嫁了吧!”
    顾熹毫不犹豫地点头,“好。”干脆利落地拖着行李箱往安检那道玻璃门走去。
    倒是宗信,被她过于果敢的言行搅得思绪一滞。
    小丫头片子,还挺要强!
    顾熹落地后没有立马回顾家,她在自己名下的排屋里宅了三四天,等网购的景陇特产到了,才屁颠屁颠跑去顾家她阿妈面前,炫耀自己在景陇玩得多开心。
    “阿妈,你看!这组照片拍得多好!”顾熹在她阿妈前面,就全然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沈茹婷握着顾熹的手心,神色担忧地问:“宗信他,对你好吗?”
    “他啊!他对我可好了!我去了几天他就尽地主之谊陪了我几天!”
    一想到实际上,自己差点被宗信强上、还有行李箱里不翼而飞情趣内衣,顾熹就觉得面上燥得慌。
    “那就好。”沈茹婷笑容勉强,“小熹,去吃饭吧!”
    餐桌上照例只有顾股忠、沈茹婷跟顾熹三个人,没有人讲话,这是顾家的规矩。
    顾股忠是宗信的亲爷爷,也是顾家这一辈的掌权者。
    他年轻时也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哪怕现在年事已高也威严尚在。
    饭后顾股忠把顾熹叫到书房,问她在景陇游历的所见所闻,他很疼爱顾熹,所以不拆穿她,假装对她的说辞不疑有他。
    “小熹,”顾股忠听完后话锋一转,“你还想嫁给宗信吗?”
    顾熹继续面不改色地说谎:“不想了!”
    “哦?”顾股忠显然不信,“你刚刚不还说他对你很好嘛?”
    “对我好,跟喜欢我、爱我是两码事。”顾熹讲这些倒是诚恳,“我感觉得出来,他对我就是照顾小妹妹的心态。”
    “这样也好啊,你嫁给他,让他还照顾你。”
    “爷爷!我才不要嫁给一个不爱我的男人呢!”顾熹撒娇加持,想让老爷子解了二人的婚约,“虽然你们从小就给我灌输,我长大以后就要嫁给宗信的观念。可是对于我们双方来说,彼此都很陌生。再说了,我要是真的喜欢他,我干嘛不留在景陇缠着他、非要同他一起呢?”
    “我看你是根本没机会缠着他吧?”
    顾股忠这人性格专制、说一不二,他认定的事,很少有人能改变。
    还有世事洞明这点,处处显露出上位者的掌控欲。
    “那小子自己都不在景陇,怎么可能照顾好你?”
    果然,还是逃不过顾家掌门人的天罗地网。
    敲门声响起,顾股忠喊了句“进来”,顾熹若有所觉地往门边一看——
    那被两个体形彪悍、格斗出身的外籍保镖押着双肩的人,可不就是顾家九少爷宗信么?
    宗信出差那几天一直心神不宁,他不知道自己那么对待顾熹,到底是对还是错。
    看似唐突无礼的举止与话语,实则是他对她的手下留情。
    有时候他也猜不透自己,内心深处那个宗信到底想要什么,到底在想什么。
    尤其当他回到木屋别墅,跑到灌木丛中,把顾熹那双被他丢出去的AJ球鞋捡回去,刷白洗净的时候。
    宗信把鞋晒在后面的小阳台,感觉自己真是莫名其妙。
    当他回到屋内时,瞬间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的手迅速掏向后腰,却被一只更有力的手死死摁住。
    宗信猛地转身回扑,对方却不止一人,两方配合夹击他,连番对打四招后,他被一个横扫腿压制在地上。
    宗信不可能服软,再次向后肘击,反手掐住一人的脖颈,出力的同时,他被另一人捂住了口鼻。
    “得罪了,少爷。”
    过量的迷药对体质特殊的宗信来说,也只是会让他手脚虚软罢了。
    螺旋桨转动的声音在木屋外响起,体力透支的宗信失去意识前一秒,还在暗骂顾股忠这糟老头,为了绑他回去竟然连私人直升机都用上了。
    可不能栽到糟老头子手里!
    栽他手里他非得逼他娶顾熹那个傻妞!
    顾熹:呵,你不想娶我还不想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