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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也心疼。
他比花枝更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
因为他穷怕了,他好不容易才靠着花棚翻了身,走上人生巅峰,谁曾想刚走了几步,就被狠狠一脚踹下了山崖。
辛辛苦苦干一年,一朝回到解放前,现在的他,还比不上解放前,解放前他家起码不欠债,如今是背了一身的债,还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让他怎么受得了?
两人并肩而立,沉默地看着眼前一马平川的沼泽地,找不到一句话,一个词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们相互之间也不想说话,因为说什么话都于事无补。
就这样默默地站了不知多久,原先在花棚做事的人都来了,大家站成一排,同样默默地看着自己曾经挥洒汗水播种希望的土地,只是如今,他们的希望已经被深深地埋葬在这片土地上。
江渔正好在担心这些兄弟们的安危,看到大家过来,便趁机清点了一下人数,清点之后,发现少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是同村,但和其他人却都不是一个村,江渔放心不下,就吩咐两个哥们儿去打听他们的下落,看是没顾上来,还是有情况来不了。
按说魏骋电话打得及时,花棚里的人比别的村民都先得到消息,并且大家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开始逃命,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才对。
可这事谁能说得准,有的都爬到山上了,还被挤下去了呢!
大伙都在心里默默为两个哥们儿祷告,希望他们平平安安。
等消息的时候,花强也来了,告诉花枝他去看了鱼塘,说鱼塘除了鱼跑了,守夜的小屋塌了,别的也没什么好损失的,等过段时间,再往里投放鱼苗就行了。
只是现在这形势,连鱼苗都不知道去哪买。
去找人的哥们儿很快就回来了,说那两个哥们儿失踪了,连他们的家人也找不到他们在哪儿。
在这种情况下,大伙心里都明白,失踪就等同
于死亡,唯一比死亡好的,就是还能让人保留一个渺茫的自欺欺人的希望。
因此,大伙谁也没有说破,都彼此安慰说他们肯定是躲到哪里去了,没准过两天就回来。
花枝心里更加难过,若不是大伙都在,她又忍不住要落泪。
“在这里也没啥用,你们都先回去了。”她说。
大伙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也就不在这里烦她,默默走了。
有个哥们儿在后面磨磨蹭蹭,等其他人都走了,又掉头回来对花枝和江渔说:“嫂子,渔哥,我知道我要说的事太不地道,可我真的没办法,我妈和我爸从山上下来就病倒了,急需要钱去看大夫,所以我想问问,我们上个月的工钱还发吗?”
“……”花枝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单从个人利益上来,这哥们儿的行为无可厚非,他辛苦一个月,想拿到自己该得的酬劳,她表示理解,至于其他的,人家已经说了是家里有病人,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现在我没办法给你算工钱。”花枝说,“如果是你爸你妈都病了,你那点工钱也不够用,这样吧,你现在去我家找我姐,让她给你拿点钱先用着,别的等我缓几天再说。”
哥们儿脸色通红,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说,给花枝和江渔鞠了个躬,转身走了。
江渔始终没说话,等他走了,才叹口气说:“患难见真情,一点都不假。”
花枝说:“你也别多想,兴许人家真有难处。”
“谁没难处?”江渔问,“现在这种情况,谁没难处,二三十个人,只有他还惦记着工钱,是怕我赔干了发不下来工钱吗?”
话音未落,又一个哥们儿回来了。
“渔哥,嫂子……”他搓着手,为难地说,“我有个事儿想跟你俩讲。”
江渔和花枝对视一眼,等着他往下说。
哥们儿说:“是这样,俺们村有一大部分人都走了,我家人也打算去外地,让我跟着一块去,所以,我,我,我不能留在这里陪你们了。”
“你要出去呀?”花枝有点意外,“虽然我不能强迫你留下来,但出去也未必就一定能好,你要想好了再决定。”
“谢谢嫂子,我已经想好了。”哥们儿说,“就是感觉挺对不起你俩的,当初是你俩把我带上了正道,现在有了困难,我先跑了……”
“没事儿没事儿。”花枝说,“你就是不跑,我现在也没能力帮助你,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我就不多说了,走之前记得去我家找我姐,把上个月的工钱领了路上用。”
“谢谢嫂子!”哥们儿抹了把眼泪,转身走了。
江渔还是一言未发,等那哥们儿走了,花枝问他:“又生气啦?”
“没有,这个还能接受。”江渔说,“不是我心胸狭窄,只是被好兄弟放弃的感觉不太好受。”
“我明白。”花枝拍拍他的肩,“你也不用难过,既然是患难见真情,你就把这次灾难当作是对你们兄弟感情的一个考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