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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像刑天一样自然发光,亮的跟灯泡一样!”都快跑到现场了,江珧再也不肯放任他离谱的敷衍。
图南叹了口气:“我招,我坦白。那独脚牛的名字叫做夔,它是居住在雷泽中的妖魔,出入必有风雨相伴,其华如日月之光,吼声似雷鸣。听起来挺威风的,但其实是温和敦厚的素食主义者,一向被人类当做神兽看待。”
深夜中的怒吼实在可怖,江珧听到这妖兽吃素时有点惊讶:“那它不会天生就没有皮吧?打牌的时候你讲得那些故事,难不成又是黄帝……”
图南点点头:“就是那个变态剥皮爱好者。上古黄帝跟蚩尤战于涿鹿,开始并不占上风。黄帝听说夔的吼声如雷,便去雷泽中捉他,剥皮制成战鼓。一旦敲响,其声可传播五百里,升己方之气,慑敌方之威。”
“怪不得那鼓一直长毛,因为它始终没有死……”江珧沉吟道:“要说蚩尤是敌人,可这夔跟黄帝没什么前仇旧怨啊,他只为了一面鼓就把人家活剥了?”
大雨不停从天空落下,图南的眼睛看向黑沉沉的夜里,良久才说了一句:
“他就是那样一个不择手段的人,不认识算什么,就是最亲近的,也一样狠得下心。”
走着走着,便看见龙王庙方向发出冲天的金色火光,一股焚烧味道隔着雨帘传过来,江珧心叫一声不妙,拉着图南拼命往事发地点跑去。
果然不出所料,龙王庙门户大敞,庭院中枯死的柏树大约是被雷劈中了,树干焦黑断裂,火焰虽然已经被雨水浇灭,但倒下的树干压垮了走廊,残余火苗窜进室内。北方长期的干旱使木质结构极其易燃,便形成了这幅室外大雨如注,室内一片火海的奇异景象。
夔牛早已不见踪影,江珧站在院子里干着急:“你带手机了吗?赶紧打119!”
图南笑着摇头:“你差点把我光着拖出来,怎么会记得带那个。不用急,反正下着雨,火势不会蔓延的,烧干净自然会熄灭。”
江珧急得跳脚,指着门口石碑叫道:“可这是省一级文物保护单位!不能眼睁睁看着烧光了吧?!”
“就一两百年的玩意儿,也能算得上什么文物吗……”图南摇头咕哝着,把伞柄交给江珧,走到庭院当中,扬起头,慢慢向天空张开手臂。
江珧还没来得及问他在干什么,突然感觉手中的伞变得沉重起来,几乎压得她弯下腰去。一种奇异的闷响从空中传过来,荡起阵阵深远回声,像无边无际的空之穹窿裂开了个口子。
不,不是伞变重了,是雨势暴涨!
龙王庙上空聚集着一片连闪电也无法穿透的浓云,雨水根本不是点线形状,便如决堤洪水般轰然从天上直涌下来!
庭院中的积水瞬间涨到膝盖以上,漫过了寺院高高的石阶门槛,灌入室内。整座龙王庙像被扔进海里的小小建筑模型,挑檐、廊柱、大梁,水无处不在的涌出来,嚣张火海立时减弱,被逼入角落,发出灭亡前的嘶嘶悲鸣。
眼前看不清了,耳畔也听不到了,水,只有水;还有那个张开臂膀迎向天空,浑身湿透却像孩子般兴高采烈的男人。
江珧呆滞地望向图南,手一松,伞被狂风卷到半空中。雨水灌进她半张的嘴巴里,咸咸的,像海水的味道。有什么活的东西掉进她领口里,隔着衣服捏住取出,竟然是一只在掌心蹦跳的小虾。
“够了!够了!你要把龙王镇都淹掉吗?!”
图南把湿透的短发抓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笑着说:“你说停,便停。”
“停!停!”江珧大喊着,她的声音在大雨落下的轰鸣中便如蚊蚋般微小。
话一出口,雨势顿歇,天空中那无形的裂口像是突然消失无踪,落下的水滴,又变回淡水的味道。
龙王庙的大火已经完全熄灭了,所幸救得及时,这栋木质建筑并没有彻底烧毁。神像、香炉、塞满零钱的功德箱……虽然被大水冲离原位,但所有物事都还在,唯独那面长毛的巨鼓碎裂一地,鼓面牛皮无影无踪。
这张皮从上古时起已不知多少次被制作成鼓,木料蛀毁、金属锈蚀,唯独它跨越了漫漫时光,最终被主人寻回。
“夔拿走了自己的皮,然后就和刑天一样消失不见了吗?”看着这满地狼藉,江珧想到了巨人消失时的怅然烟火。
图南摇了摇头:“刑天是靠信仰生存的神灵,妖魔却自在得多。即使没人记得,只要老家还在,有吃的东西,就能一直存活。”
“夔的老家……雷泽之神……”江珧困惑地问:“还有这个地方存在吗?”
图南微笑:“上古时的地名,现在可不一定原样写在地图册上。‘菏山之侧,雷水之泽。’夔的老家,现在叫做菏泽。”
伞被狂风卷走,两个人冒雨返回驻地。其实在暴风雨中折腾了半宿,有没有伞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终于从黑暗中到了有灯光的地方,江珧站在前厅喘气,水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