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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何说起。
她叹息了一声,蹲在碑前, 从刚才放下的烟盒里抽了根烟出来, 然后掏出打火机, 点上。
她说:“爸, 我陪您抽根烟。”
陆知许站在她身后, 安静地替她挡着晚风。
四周草木的清香盈盈缠绕,不知名的昆虫奏着交响曲,烟圈沉默地飞入云间。
林胜意抽完了这根烟,才终于有种好好过了个中秋的感觉。
她起身跺了跺已经麻了的脚,对着墓碑说:“爸,我再去看看陈叔, 下次来再给您带瓶酒。”
她说完最后看了父亲的墓碑一眼,然后往旁边走去。
这片墓地葬着的都是烈士, 其中有几个是父亲生前的同事。
陆知许一直跟在她身后, 看着她熟练地穿梭在这片阴冷的墓地中。
等她都拜访完后, 两人往墓园外走时,陆知许问她:“为什么看这么多‘人’?”
林胜意看着已经漏出些许光亮的天幕,声音轻飘飘地:“因为啊, 这里葬着的大部分烈士已经被遗忘了。他们不得不停驻在这里,而时代却还在不断往前,所以他们最终只能被时间掩埋。”
“但我不能忘。”
父亲便是一个明显的例子,前些年他刚走时,昔日的同事和亲戚都纷纷来看望他,后几年来给他扫墓的只剩下家人,再后来,便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就连作为儿子的林胜景都只来过这里一两次。
父亲的身边只剩下她了。
所以她不能忘记。
陆知许默了片刻,像往常一样,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
林胜意的心情其实已经平复下来了。
每次她来墓园,回去时内心总是一片平静。
因为在生死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无足轻重。
看着曾经朝夕相对的亲人就这么长眠在没有温度的盒子中,使活人更加能体会到人间的值得。
最起码她现在还能抽口烟,而父亲,却已经十几年没有抽过了。
最后,墓园的灰色和中华烟的火红色成了林胜意过的第二十五个中秋的最后的记忆。
离开墓园时已经四点多了,天还没有大亮,只蒙蒙地渗着点微光。
这里算是西安郊区,路上很难打到车,还好有唯一的一辆走郊区的公交车通到这里。
林胜意以前一个人来这里时,基本上都是早上赶公交车的第一班来,中午回去时刚好能路过之前生活的老居民楼楼下,吃一碗父亲爱吃的羊肉泡馍。
局里忙,很多次在深夜觉刚睡了一半,一个电话打来,父亲就得立刻爬起来穿衣服往局里赶,所以能赶上这家店营业的时间去吃一碗泡馍,纯属是运气好。
林胜意拉着陆知许走着崭新的柏油马路,闻着清晨干净的空气,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对他说:“那个……不好意思啊,让你跑了一趟晚上也没睡成觉。”
陆知许伸出手来想刮一刮她的鼻尖,却忍住了,说:“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林胜意回避了一下他的视线,想问咱俩现在这关系算是和好了吗,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毕竟当初是她甩的他。
她怕她问了,他给她来一句:没有,只是单纯的高中同学关系。
那就太尴尬了。
林胜意望着前方天边最闪耀的一点,想着自己真是越活越不如从前了。
如果是从前的她,二话不说就能扒着陆知许问:你到底跟不跟我复合,他妈的给我句准话!
人变成了这样,不知道是从前不管不顾太莽撞,还是现在畏手畏脚变怂了。
林胜意继续祭出自己的“随缘法则”。
这种事就放放吧,随缘就完事了。
两人走到公交车站时,才发现各自的手机都已经没电了,还好要等的公交车还是不能无人售票的老式车,要不然拿着张二十块的纸币往进投,想想还真是挺奢侈的。
他们坐在站牌旁的木色凉椅上,耳旁是清脆的鸟鸣声,往四周一望,视野的尽头有一个小村庄,黄澄澄的土路两旁都是庄稼,时间被拉得无限长,好像在这里过上一辈子的时间都要比在城里时长。
在这无比安逸的氛围中,思维似乎都停滞了,陆知许的呼吸声也异常清晰。
林胜意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人的手还交缠在一起。
以十指交扣的方式。
指尖仿佛被电了一下,紧接着便有暖流划过心尖,林胜意觉得自己的手开始逐渐发热、发胀。
她稍微侧了侧脸,借着看前方那辆拖拉机的动作将陆知许装进余光。
他正看着左边已经荒废了的窑洞,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手还握着她的。
林胜意突如其来地有点紧张。
她既贪恋这种感觉,又觉得这样握着手很不自在。
最终,她借着从包里掏钱的动作,轻轻地将手松开了。
几乎是瞬间,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