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不报非君子第1部分阅读
此情不报非君子
第一章 竹林茶楼1
那一年,举国动荡。但山高贼寇远的康城并没有受到大环境的影响。并且,和没人能解释为什么康城里没有人姓康一样,也没人能解释处地偏僻的康城为何这样富裕。
这一天,许多人都和平常一样来到竹林茶楼纳凉消遣,说是茶楼其实是依山而建的一个大大的山洞罢了,而我们的故事就要从这间茶楼开始说起了。
走进茶楼,虽然里面坐满了人,但是和外面的炎热比起来,你依然会觉得这里凉快的紧。大堂的讲台上站着一个身着一身青衣的说书人,看得出他年纪不是很大,但是你要听他说起书来就知他甚是老道。算你今天运气好,刚好他醒木一拍才要开讲一段新的:
“康城不知石刻骨,十之八九二百五多谢各位赏光咱们竹林茶楼,今天不说别的,单说这竹林茶楼的“竹林”二字,要说这竹林还得先从北斗七星说起,北斗七星也就是天庭之中守护酒窖的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位仙人,这七人是护酒之人自然也爱酒如命。一次蟠桃盛会,王母突然想喝那一千八百年的状元红。怎知那一千八百年的陈酿早就被他们兄弟七个偷喝掉了,于是兄弟七人就想用一千五百年的蒙混过关。可是众位上仙怎会如此好骗,最后还是东窗事发,七人一起被贬下凡。这还不算,王母定要他们做那行为及其怪异的凡人,生生世世被人耻笑。”说到这里,有人心想
“不知那七人到了凡间,是怎样七个不同寻常之人了”
石刻骨折扇一收,说:“说到这里,肯定有人心里会问那七人到了凡间,是怎样七个不同寻常之人这不是石刻骨猜得准,而是时间长了,台上的人和台下的听众会形成这样一种默契。不瞒您说这七人正是魏正始年间的竹林七贤嵇康、阮籍、山涛、向秀、刘伶、王戎及阮咸七人,这七人行为做事及其古怪自然被很多人耻笑,但是也有的做了一些令人佩服之事,是以有了“竹林七贤”的这个名号。乾隆皇帝给他们的诗中也这样写到“ 嵇生放达意真豪, 嗣宗青眼夸神交, 启事吏隐何妨涛, 沛国豫流形陶陶, 小阮不愧玉树曹, 阿戎清爽舞浊醪。 竹林之游芳躅高, 延之过激由去朝。 五君成咏寓贬褒, 我过山阳望古遥。 土阜惟见横岹峣, 犹使逸兴轩轩飘。”由此不难看出七贤对后人的影响力之大。”
“原来是这样一回事。”下面有人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当然其中也有人不知道竹林七贤是何许人的,只觉石刻骨今天的书听起来索然无味,不禁有些失望。
而石刻骨从容的摸了摸下巴,其实他是想捋胡须的,但他忘了自己此时还没长什么胡子。说:“您先别忙着失望,这件事其实很多说书人都是知道的,但是我还知道一些别人都不知道的事情,那就是关于他们的后代因王母只想惩罚这七人,为了尽量不牵连到旁人,所以特别下了一道懿旨给月姥爷,让这七个人的后代们有许多纠缠不清的姻缘规律,所以七个姓氏的人的后代很多做了夫妻。我们康城里面就有很多人在这七姓之中,或许在座的各位就有人是他们的后代也未可知。”
此时有些细心的人开始起哄“哈哈哈,亏你还自称什么都知道,只是连数个数都不会,这七个人明明只有六个姓氏,你却说七个。”
石刻骨俨然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不错,虽然是七人六姓,但是阮籍和阮咸在天庭之时本无血缘关系,所以对于他们的后代来说,虽然是一个阮,但是却算是两个姓。而且如果两个阮姓之人互相爱慕,则十之八九是七贤二阮的后代了,这种情况,往往不得善果。故有诗曰“香流软软系惘山,千回百转丧情关;寄言同门青梅友,薄命莫贪相思欢。”说完满脸的得意之色,让人不禁相信他说的就是真事一样。
“你说的这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说。
“这世上本来就有很多事情是捉摸不透的,所以有些事,你信了它就是真的,反之亦然。所以重点不是它真与不真,而是你信与不信。”
“这事真假我也不想知道,但是我这里有一问不知道石先生答得上答不上。”一个身着讲究一眼就看出是个富贵人家的青年眯着眼笑嘻嘻的问道。
“愿闻其详。”
“就是每次先生开讲时说的“康城不知石刻骨,十之八九二百五。”不知道您知不知道“二百五”一词的由来呢”
石刻骨稍思索了一下,说“这问题问的好,其实250的由来也是有典故的,是一个历史故事。 话说在战国时期,身挂六国相印的苏秦被人杀了,齐王知道后很是恼怒,要为苏秦报仇。可一时苦于捉拿不到凶手,于是,他想了一条计策,让人把苏秦的头从尸体上割下来,悬挂在城门上,旁边贴着一道榜文说:“苏秦是个内j,杀了他黄金千两,望来领赏。”榜文一贴出,您猜怎么着果真就有4个人声称是自己杀了苏秦。齐王说:“这可不许冒充呀是不是想过来蒙骗我的赏钱啊”4个人又都咬定说自己干的。齐王说:“真勇士也一千两黄金,你们4个人各分得多少”4人齐声回答:“一人二百五。”齐王拍案大怒道:“来人,把这四个二百五推出去斩了”从此以后250就用来形容那些头脑简单的人。我说的250,不知道小王八你听明白了没有”
台下人哈哈大笑,奇怪的是虽然那个听到石刻骨骂自己,但是刚才问问题的那个人似乎并没有生气。原来提问的人名叫王小八是石刻骨的好朋友,两个人都刚刚十七八岁的年纪。王小八每次来听石刻骨胡说八道一番后,都会提一些古怪的问题来刁难他。这不,说笑的功夫两个人已经到二楼的隔间坐下喝茶了。
“昨天晚上你和阮枫两个斗蛐蛐儿,最后到底哪个胜了”王小八一脸期待的问。
“当然是我的“孙悟空”胜了,别看他的“关云长”高高壮壮但是一点儿都不灵活,依我看还是瘦小些的往往要凶一些。”
“你是说蛐蛐儿瘦小些的好。还是想说是人瘦小些的好。”王小八有意要挖苦石刻骨,因为在几个人之中石刻骨是瘦瘦小小的,而且还是那种一看就知道是永远也长不高的瘦小。王小八虽然只是他那个年龄的平常身高,但是就已经高石刻骨一截了。
“当然是蛐蛐儿。人嘛,高低胖瘦都不打紧,就像你吧,虽然略比我高大些,但还不是整天都是轻飘飘的。这个时候你不在避世堂念书,来我这里找什么没意思的。”
“哎,念的哪门子的书,今天下午老头子不知从哪里弄来个人要那人教我们弹琴,你知道我这人,让我听听曲儿什么的倒是乐意,要我学曲子那我还不如到这儿来听你胡诌呢。”
“哎呦,你还占了理了,别人都能学,单单你学不成是吧”
“别人也未必在学,依我看不过是看那个弹琴的长得乖,都在那里看傻了眼抬不动腿了吧。我要不是看了一会儿也早就过来了。”
“什么样的人被你说的这么悬。”
“真真的,骗你我是小王八,仙女儿一般,画都画不出这样的。我估计她不是吃粮食长成的,估计连屁都没放过。”
“哈哈哈哈,你这人,什么话到你嘴里都中听的紧”石刻骨听他这么一说笑的前仰后合的直不起腰来。
“是真是假,你看过就知道了。”
“我估计看不见了,你知道她是谁家的”
“我不知道,但是老头子肯定知道啊,我一定得找出这个人来。”
“这话怎么说”
“上课的时候她一直冲我微笑来着,我琢磨着她是看上我了。你知道兄弟的脾气,我是会辜负别人的人么”
“哈哈哈,你接着说,没准儿牛都飞上天去,把太阳遮住,夏天就不会这么热了。那时你就是咱们康城的英雄了。”石刻骨依然上气不接下气的笑着,倒是王小八一直一本正经。
“先不提她了,我倒是想问问你,你今天书中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我姓王也在七姓之中啊”
“你信了就真,不信就不真啊。”石刻骨说。
“别和我弄这些玄乎的,你就说到底是不是真的,要不然信不信我把你的“孙悟空”压在我的五指山下啊”王小八一脸坏笑的晃了晃手。石刻骨想起之前他“时迁”惨死情景,不禁后脊一凉说:
“具体真假我也不知道,这都是我从家书中看来的。书上说的比这个还玄呢。”石刻骨是说书世家的单传,父亲早亡,只留下了一堆家书,其实所谓的家书不过是一些野史、或者小说之类作为说书的素材而已。
王小八眼睛很小,一听他这么说立马睁大了眼睛。实际情况就和普通人眯着眼睛,然后睁开了差不多。“书上怎么说的”
石刻骨摇了摇头,“俗话说天机不可泄露。你也姓王,万一书上说的准,我不是泄露了天机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话说一半,你也不怕遇上横祸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衣服扒了扔楼下去”
说着话,王小八笑嘻嘻的就要动手。可这时楼梯上登登登上来一个人,“又扒裤子了,算我一个,来来来,我帮你按着他”这人说话声音及其洪亮二人一听都知道是高良来了。高良也是王小八口中的“老头子”的学生,这老先生名叫陈念之,此时已是年过花甲之人。这人的学问在康城颇具盛名,更因为在他不到二十岁时帮助下游的康城人躲避了一次洪灾,间接救了近一半康城人的性命,从那以后全城的人都对他尊敬有加。也从那以后康城从原来下游的平原逐渐往河水两侧的山上迁移才有了现在山、城、河互三位一体的康城。而现在能有幸成为陈念之学生的一是像王小八、高良这样每个月交得起三个大洋学费的人,要知道当时的康城,三个大洋足够一个人一个月的吃穿用度。二是像阮枫、刘璐、刘一明这样肯用功,并且祖上与老头子有一定交情的人。高良是他们这一批学生中个子最高的一个,因此是当时一伙人里的孩子王。他的到来让王小八更起劲儿了,石刻骨一袭青衣就快褪去了大半,石刻骨又羞又恼使劲儿的挣脱,怎奈他身子瘦小,再怎么挣脱也不过是在另外两个人手里翻滚罢了。茶楼本是消遣养神的清静之所,尤其在二楼,肯拿钱到隔间的更是不想有人打扰。可是这几个半大孩子早就在这里玩耍习惯了,来往的人也已熟识个七七八八,所以三个人倒是不怕自己打扰到别人。可是这时候偏偏就有人不买他们的帐了。在旁边的阁间骂道:“哪儿来的三个野狗崽子,奶还没断也敢在老子面前叫唤,都你娘的闭嘴”
三个人一听有人叫骂,高良、王小八手上动作嘎然而止,石刻骨趁机又穿上了褂子急急忙忙下楼开溜 。
而另外两个人都是年轻气盛且从来没受过什么委屈的,心想今儿被人这般谩骂传出去还怎么混了,定要找回些面子还行。只是高尚又想此人既然不认识我们两个自然只当我们是平常人家的孩子,这样一会儿定会无所顾忌,接下来自己必定吃亏,还是按兵不动看看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再做定夺。那想到王小八可没他想的那么多,张口会骂道:
“哪家的孙子看你小爷在此还不过来磕头”
王小八骂完看了看高良,高良心想自己才是老大,这样以后岂不会被王小八耻笑了去于是连忙对王小八说:
“老八,这人是我一个哥们的朋友,我看今天就当给我一个面子算了吧,要是你们真打起来我肯定是谁也不能帮的。”
王小八:“好的,良哥那。。。”
王小八话未说完,只听哐的一声,从另一隔间飞过一条凳子。随之两个二十出头的人已向他们冲了过来。
王小八更是恼火:“这他娘的又是谁”
“好啊,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老子是谁”说话的是最开始骂人的那个。
高良见对面来的凶猛,怕自己和王小八吃亏,口中连叫误会、误会。而王小八捡起刚才扔过来的那个凳子就要还击。但显然自己无论从力量还是经验上都输了,接下来冲过来的两个人先躲过王小八的凳子接着顺手就抓起王小八的外套,从下往上一兜就把他的头闷在里面了。王小八失去方向战斗力又下降了一截。很快就被困住了,高良没打算反抗因此只是略微挨了几下打也被另一人制服。王小八身体被困住了,但是嘴里叫骂个不停,但是他多骂一句就多挨一下打。那两个青年看他俩还是小娃,就没下很力气打,不然王小八哪还有力气骂出声来。过一会儿王小八终于骂不动了,安静了好一会儿,才走进来一个人,眼睛又圆又大,络腮的胡子、中等身材穿着一身蓝黑色的军服,对困着王小八的那个人说
“松开他们吧。”
这时候高良看清此人的打扮已经猜到这人是谁了。
“看来先生就是民团鼎鼎大名的马团长吧”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马宝山听这话顿时面露喜色,其实他堂堂保安团长怎么会跟两个小孩子为难。于是问高良
“看你们这打扮你们是谁家的”
“我是江北高家的,他是江南王家。”高良急忙提起两人的家世来,说完才深深地吐了口气,觉得这样一来不管王小八怎么说,他们两个也不会有太大危险了。江南姓王的绝不止一家,江北姓高的又何止百人,但是能说自己是江南、江北的肯定就只有他们两家了。但其实江北高家并非指的高良的父亲而是他的大伯,高良家里虽然也很富裕却不及大伯家的影响大。
“你就是小王八”马宝山听高良这么说显然对王小八更加感兴趣。
“你小爷的名号也是你叫的么实话告诉你我不叫王小八,我叫王小二,家里没人没钱。看你把我怎样你要是个带把的就过来动动小爷一个手指头”王小八最讨厌别人说自己仗着家里怎样怎样。
“哈哈哈,好啊,既然你不是”转头对之前的侍卫说“那就给我狠狠的打”
那侍卫只听命令,于是抡起拳头便打,这一打王小八反而不做声了。高良越看越急,但也被制止住动弹不得,眼看王小八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着实担心他的安危。
可这时,马宝山突然喊,停停停赶快停下来说着生怕那侍卫没听清楚进而多打一下半下,上手就要来拦,好在那侍卫收手及时。
其他的人都不明白马宝山为什么这样做,只听他颤颤巍巍的说了句:“老先生好”。
第二章 竹林茶楼2
原来石刻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事情不简单,所以就赶快出去搬救兵了,他虽然不是老头子的学生但是康城谁不知陈念之、谁不识避世堂他自己经常说“康城不知石刻骨,十之八九二百五。”那都是为了取笑,拿来自吹自擂的。但要说“康城不知陈念之,十之八九二百五”那可绝对不是假话。陈念之向来最怜惜自己的学生,再加上石刻骨从小说书的基本功一番添油加醋,说的好像两个人快被打死了一样。陈念之哪敢耽搁,立马赶了过来。陪同的还有阮枫、刘一明等几个学生,刘璐跟着那个请来弹琴的老师继续学习,其他的学生见老头子一走也就散了。
“好啊,我再好都没你好啊,整天教书多没意思,哪及你马团长在这儿打人来的有趣我看以后我也退了吧,教的再多还不是被你打死”陈念之苍白的脸上不住的颤抖,话说的也不是很连贯但却足以让马宝山听的心惊胆战。马宝山赶紧搬个椅子过去让老头子坐下,之后开始赔笑着解释:
“这孩子被“耀发”宠的不像样子了,他舍不得管我这个做叔叔的当然要替他管一管。”他这一番话说的唯唯诺诺,陈念之也知道马宝山是不会对他说谎的,但看着王小八脸上的伤,怎是他马宝山三言两语就能劝慰的
“哼,自己整天都没个正形,却有脸面在这儿帮别人管儿子,好一个重情重义的好兄弟啊”
说到这里想必各位已经将他们的关系猜的七七八八了,不错,这马宝山和王小八的父亲王耀发也都是陈念之的学生。但是不同的是,陈念之这个人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是还是会每天学习新的东西,在马宝山那一届他教导学生要尊师重道,但是到了王小八这一届就变成只要志同道合就都是革命同志没有高低贵贱,再加上陈念之年事已高对待孙子辈的人在教育过程中自然添杂了些许溺爱的成分。所以王小八他们从不怕陈念之还敢背地里叫他老头子。但是马宝山这些人虽然或官或商或匪,但是没有人敢顶撞老头子一句的。除此之外还不得不说说王小八这家人,王家世代经商,与竹林茶楼隔江相对的“白夜歌舞厅”就是他家的产业之一。而这家人向来重商轻文,王耀发的名字其实就是“取的我要发”三个字的谐音,而王耀发给儿子起名字的时候想了几天才想出一个“王大人”,但是给二儿子起名字就顺着“大人”直接叫了“小八”。也不管以后儿子会不会因为这名字而被人耻笑了去,心想
“老子有钱,只要有钱就算名字再下贱别人也只有羡慕的份儿。”
话题一转,说马宝山正被老头子抢白的无言以对的时候,陪同而来的阮枫说话了。
“我看现在还是带小八去看看先生的好,不然留下什么害根就难说了。”
“是啊,马团长,要不然你带小八先去看病吧。”说完冲着马宝山使了使眼色。马宝山立马会意,说,“好,我这就带他去。”说完就对侍卫说“快扶着小王下楼。”
“好什么好,哪里就伤筋动骨了这就想蒙混过关,难道我老头子就不是大夫了”说完对马宝山的怒色仍未见丝毫褪去,又说
“罢了罢了,你们几个小的先走,我在和这个好徒弟叙叙旧”
几个小孩子听命就扶着小八往下走,王小八笑嘻嘻的说不用扶。高良回头偷偷看了看正在被训斥的马宝山心中暗自高兴。
马宝山如何被训斥暂且不表,且说这几个孩子下楼之后就好像脱了缰绳的野马又是跑又是跳的。王小八对自己的伤全不在意,反而对阮枫说:
“那个教琴的姐姐走了没,没走咱们再回去看看”
“没走呢,还在那里教刘璐呢。”
“我就说她舍不得我吧,肯定是等我回去想再见我一面呢。”王小八哈哈大笑,嘴巴张的太大把伤口撕开了,紧忙又哎呦一声,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刘一明意味深长的故作感慨说:“看来这吹牛吹大了也是要遭天谴的。哈哈。”
刘一明和刘璐是亲兄妹,他们爷爷是和陈念之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膝下无子的陈念之有时会把他们兄妹当自己的孙子孙女看待,因此男学生里面对刘一明格外照顾。
“天谴管不管用我不知道,但是我爹说无论什么年头“添钱”都是最管用的。”
高良终于接话了“看到没有,这就是老师口中旧社会体制的活化石,新时代革命的绊脚石。”
说完大家又是一阵欢笑。这四个同学之中高良是永远的领导者说话最有威信,王小八最讨喜永远有说不完的话,刘一明五官端正且身强体壮,经常好不避讳的取笑王小八。而阮枫在几人之中年龄最小,有时候话很多有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说,在众人面前举止文静简直像个女孩子,也就是在这几人之中他才敢说一些粗话。石刻骨和刘一明第一次见面也没怎么说话,只是跟他客气一番就和阮枫在后面小声说着话。
避世堂和竹林茶楼原本就相距不远,说话功夫就到了。石刻骨以前来这里都是在门外让陈念之的老管家传话的,因为这里面有女学生平时他可是进不来的,不是陈念之思想封建而是因为女学生家长的要求和男生一起读书可以,但可不能什么男生都见。现在他终于有机会好好看看这个宅子了,和这个城市的所有建筑一样,这避世堂也是建在山坡之上的,其他的建筑都在山脚靠近河水,而避世堂已经快到山顶了,显得特别孤鹜。想推开漆黑的大门即使是已经到了王小八这样的年纪还是要费些力气,当然更多的时候他们只走小门。顺着一条甬道就可以走到大堂,走廊两根大红柱子上写着金色瘦秋字体写着一副对联“茅屋陋巷真学问”“情愁苦困是人生”。大堂里面一块牌匾上则写着避世堂三个大字,没有落款。阮枫又小心的给他介绍着,大堂两侧是两排厢房,东厢房给男学生休息,西厢房则是给来往的学者或者客人住,也供女学生午休。大堂后面的耳房住着女管家赵妈,在后面和东西两侧院子相连的一溜房子东面是老头子的书房,中间是厨房,西面是吃饭的地方。陈先生平日则睡在大堂里。厢房的后面是两处院子,一处种着花,一院种着树。花是无情花 落情花,树是遗恨树。名字是陈念之自己起的,别人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花也跟着他这么叫着。
最后再回到大堂内部,四周都是 都是书架,中间整齐罗列着十几张桌椅。
看得出前面的两排坐的是女学生和阮枫,后面的两排是男学生。陈念之这是第一次教女学生,因此特别重视了些。但是现在屋子里却只坐着一个女生专心致志的在弹琴,头发也是散着的自然地散落着。阮枫才和他说,在上课的时候无论男女都是要散着头发的,这事陈念之的规矩。此时王小八见只有刘璐一人早就开始问这问那了。刘璐无可无奈只好停了琴,这时石刻骨才看清此人小麦肤色但是眉清目秀虽然看得出个子不高但看着既干练又清爽。
“我的美女老师呢”王小八说的理直气壮。
刘璐这才抬头看了一眼王小八,先被吓了一怔,接着又噗地笑了,“你这是又去爬哪家女孩儿的窗户失了足摔下来了吧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人家早就走了”
“明天还来么”王小八也不谈自己的伤。
“来,真不懂你使得是哪家的兵法,人家在的时候你逃学,不在的时候你又回来找。”说着往讲台上瞟了一眼。
“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她是天上来的人自然和你我不同”王小八很得意。
“那么说你也是天上来的,我也是天上来的我们都是神仙才是”刘璐捂嘴假笑。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她和你我一样都住在江南啊而且和他一样都姓同一个阮字。”边说边望着和石刻骨说话的阮枫。江南江北两族阮家都是大家族,但是条件却差得很远,康城一直有“北阮穷,南阮富”这么一说。阮枫听说她住在江南姓阮就知道是江南阮家了,于是也跟着围上来听着。
“她和阮明、阮媚是堂亲,但是听这一支阮家和其他阮氏关系不是特别热,加上她从小在东面靠海的亲戚家长大的,所以就没听他们兄妹提起过。现在父母想念了就叫她回来住一阵子。”
高良问:“那她怎么又到这里教琴来了”
“其实过几天就是同学了,她父母找到先生想让她过来学习以免荒废了学业,但又怕先生不收,就教她当面弹了一首曲子,先生听了后大加赞叹,就说,入学可以,不过要替我先教教琴。你们年龄差不多他们学得快些。”
“这样就太好了否则这样的人只见一面就太可惜了。”
“你们真的觉得她好看么如果不是因为她穿着东面带来的衣服”
“当然了”高良和王小八齐声说。
“你觉得呢”她问她哥哥。
“挺好看的。”
“那你呢”她又问阮枫。
“我我不知道,一般吧。”说着竟然红了脸。
“他还是小孩子呢,你问他这个干什么。”王小八取笑着说。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其实阮枫也是觉得好看的,只不过羞于承认罢了。事实上,每个年龄段都有不同的审美,而这个人只是恰巧最符合几个男生在那个年龄的审美罢了。于是才觉得她美的脱俗了。
“说了半天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呢”一直没说话的石刻骨问。
刘璐不认识他,也没朝他看,只说“想知道你们自己去问呗这不是还多了个熟络的契机”
阮枫觉得一群人围在一起讨论一个基本陌生的人挺没意思的,于是早早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复习今天教的指法和曲子去了。王小八、高良看刘璐已经不愿意再多说什么了,于是两个人就打算带石刻骨去打听年轻老师的家去。石刻骨借口说茶楼晚上还有一通书推辞了。刘一明和刘璐收拾东西 准备回家。刚走到大门口,就见陈念之已经坐着马宝山的车回来了,开车的是之前按着高良的那个侍卫,可是兄妹此时是不认识这两个的,于是只上去问了“先生好”。老头子仍是一脸的不高兴,但还是勉强冲他们挤出了一丝微笑。兄妹两个走远后陈念之才下了车,径直往避世堂走去,头也懒着回了。阮枫见陈念之回来,怒色未平,心想先生一向喜怒不动于形色,今儿不知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思前想去也不知如何劝解,索性低着头继续练琴。陈念之听着琴声停住了脚步,回头对他说,“心不静则琴声紊乱,不如不弹。”
阮枫低头说:“先生说的是。”
“哎,我只是杞人忧天罢了,也不用你多虑,最近在读什么书”陈念之回身在讲台上坐了。
“在背宋词。”
“易安居士的可背完了么”
“背完了,现正在背苏轼的。”
“不要背了,易安居士的背完就可以停下来了,你现在的年龄也可以去读一读石头记了。”
“是的老师,我晚些就去找出来。”
“新书都在看么。”
“在看新青年。”
“一定要细读,万万不可想当然,明白么。”
阮枫又答应了一声,老头子就让他早些回去休息,不用细说。只说王小八、高良正在街上闲逛,因为此时天色将晚所以街上也渐渐热闹了起来。二人想找个地方吃了饭再去赌上两把。可就正在考虑吃什么的时候,听见有人叫他们两个人的名字。此人名叫“阮明”,王小八刚回头一看,答应了一声就春风得意的往烤鱼店里面跑,高良不知他为何高兴成这样,定睛一看才明白,原来白天的老师也在。于是也快步进去。
还没等阮明介绍,王小八气喘吁吁的对那个女生说
“你好我叫王小八,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生一看他,半边的青脸,插上一根狗尾巴草简直就是那卖刀的杨志。再加上听到王小八的名字,立刻忍不住笑了起来,但又怕第一次见面显得不礼貌,就想强忍着,一时间脸色通红,最后还是转过身去狂笑不止。王小八也不觉得尴尬抽凳子就坐了下来,高良也跟着坐了。
阮明连忙对高良说“对不住啊,我姐姐第一次见你们可能是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阮媚心想,这哪里是不好意思啊,这简直是太好意思了。为了避免尴尬就想问王小八的脸是怎么弄的,于是刚要开口。
“不好意思啊,哈哈,我叫阮…阮彤。”旁边的阮彤终于强忍着说出了这几个字来。
王小八一见阮彤说话,立马来了兴致,“你们看看,不光是我见了她高兴,她见了我也这么高兴。这就是注定了的姻缘红线啊你们说是吧。”
高良虽然不知道阮彤到底笑的什么,可是他敢肯定阮彤绝对不是因为王小八才这么高兴,之前就见过一面怎么这不至于喜欢成这样。说:“哈哈,阮明,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们,真是巧啊”
阮明说,“嗯,我们姐弟三个也好不容易才见一次,就想着单独出来说说话,没想到正好碰到你们两个了。你们和别人打架了肯定是小八又惹事了吧”
这时候阮彤终于不笑了,但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吃着菜。
高良微笑着说:“没有打架,都是一场误会。小八这脸应该算是家法吧”说完看着王小八乐。
阮媚:“那可也应该去上些药,以为你家是那请不起医生的,叫人看着也只有心疼的。”
“没事儿,我见了阮彤就一点儿也不疼了,再难的病也就都好了。”王小八笑嘻嘻的看着阮彤。
阮彤为了礼貌,说“说笑归说笑,还是去看看的好。”
这句话说的小八心花怒放,“哈哈,看看我没有说错吧”
阮彤接着说“否则,以前只是看不到眼睛,以后就连鼻子、嘴巴都难划分的清楚了。”
王小八还没反应过来阮彤话里面的意思,其他三个人则早就笑的前仰后合了。王小八也觉得再说下去没什么意思,于是笑嘻嘻的低下头开始吃饭了。
“刚才听你说下一次的琴课要两个人合奏”阮媚问。
“嗯,陈先生这样说的,他让我准备几首两个人合奏的曲子。”阮彤回答。
“那我可以跟你合奏啊”王小八又期待的看着阮彤。
“你不是不会弹琴么,不会尴尬吧”阮彤接着调侃他。
“尴尬不尴尬到时候你自然知道。”
“天色不早了,还是早些散了吧。你才回康城,晚了婶子会惦记的。”阮明对阮彤说。
阮彤点了点头,于是几个人起身各自回家。不必细说。
第三章 斗琴1
避世堂的学生像阮明、阮媚 阮明、阮媚、王小八、刘一明、刘璐都是住在江南的,因住在江南的多,所以早上的课一般都不会太早开始。加上陈念之有个规矩,如果没有人请假,那就一定要等人齐了才开课。陈念之有多少规矩用后来阮枫的话说,他应该叫陈方圆。以往都是王小八最后一个来,所以其他人上午就基本都是自习课。可是今天避世堂的钟声早早的就敲响了。因为王小八是第一个到的,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准备和阮彤的合奏。
一些不喜欢音乐的学生今天却不约而同的都请了假。大堂内仅有不到十多人。
一开始,老头子依旧是让阮彤教大家昨天的那首曲子。教了几遍,他的早茶也喝的差不多了,于是站起来对大家说“这首曲子本是由国外传进来的,当时演奏的乐器也不是我们手中的琴。但不知是哪位高人改出如此美妙的琴曲,可见这世上的音乐都是相通的。弹琴绝不是仅仅掌握了四素九德就大功告成了的,也不必拘泥于固定的格式。今天希望大家自由组合,可以合奏,也可以一奏一唱。总之能有些新意是最好不过了。下午我们要依次演奏,大家开始准备吧。”
话一说完,大家就七嘴八舌的开始讨论起来。想应付了事的人就找另一个想应付了事的人一起应付了事。想认真比一比的人也都找到了合适的伙伴。阮明自然和阮媚一组,刘一明也自然和刘璐一组,很多人都想和阮彤一组但是嘴快的没有王小八脸皮厚,脸皮厚的没有王小八嘴皮子利索,于是王小八还是如愿以偿的和阮彤一组了。向涛和向微是一组,山远和马鸿一组,高良和陆茵一组。阮枫不想应付了事但是一时却找不到合适的搭档,只能在座位上呆坐着不动。心想实在不行就去找个人应付一下吧,自己一个人边弹边唱另一个人给自己合一下声就行了,先生也不会生气。想到此处终于算缓解了一下心事,嘴角竟然忍不住微微一笑。
“哎呦,这小姑娘在这儿偷着乐什么呢”嵇玉走到他的座位旁突然说。
“不,我没笑什么。”阮枫说完又是脸红又是低头。
“不管你笑什么了,我这儿有首曲子,你来帮我附上词。”嵇玉一本正经的说。
“嵇庆呢他今天没来么”阮枫问。嵇庆是嵇玉的哥哥,阮枫没注意到嵇庆没来,以为定是他和嵇玉搭档。
“没来,以后他都不来了。行不行,你给个痛快”嵇玉说话快人快语。
“要不我们两个合作怎么样”一个同样没伙伴的男生笑嘻嘻的问嵇玉。
“没你事儿,去边上玩吧。”嵇玉笑的慈祥,回答的也干净利索,又对阮枫说:“你倒是说话啊”
“哦,好。”
其实嵇玉是个高手,阮枫是很愿意合作的,只是就算是心里再愿意他也会东想西想的犹豫一会儿,这是他的性格。然而就算是阮枫不愿意,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所以一切从嵇玉走过来的那一刻开始就是注定了的。
看到这里各位一定很奇怪,为什br 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