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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们吧,而是另有其人。
果然,玉扶又道:“那是我第一次游赏西湖,谁知当夜就意外落水。后来大哥哥及时赶到把我从水里救出来,否则我可能已经死了。”
他于年少时的她有救命之恩,她于他亦是。
两人生死与共,曾同富贵也曾共患难,早就像骨肉至亲一样彼此分不开了。
天云破沉默起来,知道自己想说的话是多余的,上次玉扶有多不愿意听,这次她还是一样。
玉扶忽然睁开眼睛,“天云破,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她没有自称朕,对天云破也没有称太师,这个问题便不是以君臣的身份问的。
天云破微微颔首,“但说无妨。”
“你一次次怀疑顾述白拥兵自重,包括你今日来找我,尚未开口我便知道你在想什么了。你告诉我,这到底是出于公心还是私心?”
若是公心,为的是北璃,是大义。
若是私心,为的是玉扶,是嫉妒。
天云破像是受到极大的压力,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我说了,陛下就会信么?”
玉扶干脆地摇头,“当然不会,朕有自己的判断。”
不是所有人都像顾述白一样,能得到她无条件的信任。
天云破苦笑,“都有。”
这个答案玉扶不得不信。
她挑了挑眉,嘴角的梨涡浅浅的,映着身后的碧叶荷花格外明媚。
天云破道:“一开始,是公心。朝政不是博弈,要想立于不败之地就不能赌,不能把将士和百姓的命赌陛下对一个大将的信任。而后,是私心。”
他坦诚相待,毫无保留,“看到陛下对顾述白毫无怀疑,原本五分担忧,也成了十分的愤怒。”
这愤怒里有嫉妒,他自己看得很清楚。
“那现在呢?”
“现在……”
天云破笑道:“现在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了,公私分明这四个字说得容易,又有谁能保证做到呢?好似陛下,如果出征在外的那个大将换成旁人,比如是欧阳将军,陛下还会如此坚决反对收回兵符、召他回京么?”
玉扶一愣,她倒没想过这个问题。
“你在怀疑朕对欧阳将军的信任么?”
她反问天云破,后者摇摇头,“欧阳将军在北璃最混乱最艰难的时候,都没有半分异心,这点陛下很清楚。陛下对他的信任和顾述白不同,可分量不相上下。如果是欧阳将军,我和包太傅也不至于如此担忧。”
他们了解欧阳骐,却不了解顾述白。
玉扶相信欧阳骐,却算不上了解他。
如果这番在西昆的是欧阳骐,而包太傅他们同样提议收回兵符的话,玉扶或许不会有那么强烈的反对之意。
她眉梢一挑,不置可否,也不打算在欧阳骐这个问题上和他扯远。
“你说一开始是出于公心,朕不相信。”
天云破眉头一蹙,“陛下是在怀疑臣的忠心么?”
玉扶道:“朕不怀疑你的忠心,而是怀疑你对顾述白的情绪。去岁冬季大雪冰封的时候,你忽然提议让大军向就近的临安购买军粮。当时朕没有怀疑什么,可恰好那批军粮出了问题,导致大军差点断了粮草。偏偏起义军和昆君玥计划在断粮当夜,也就是除夕夜发动进攻。”
她深深地看了天云破一眼,“这件事,朕一直不相信只是个巧合。”
天云破忽然明白了,原来玉扶怀疑是他有意要害顾述白,故意让大军断了粮草。
他的面色微微涨红,“就算我对顾述白有敌意,我也不会对北璃的将士如此狠心!陛下对臣连这一点了解都没有吗?”
玉扶望着他的眸子,试图在他眼中分辨出一些情绪,却怎么也看不出问题来。
他年纪轻轻,在朝堂已经摸爬滚打了多年,早已练就出炉火纯青的演技,只怕比玉官在戏台上唱得还好。
玉扶自问看不出真假,便道:“朕只是怀疑,并没有定论一定是你。否则你以为你还能安然无恙地做这个太师么?”
天云破别过脸去,“和陛下对顾述白的信任相比,这样的怀疑已经让臣痛心疾首了。”
“与太师受到这点怀疑就痛心疾首相比,顾述白的心还好端端的,也实属难得了。”
天云破:“……”
她在讽刺自己和包太傅对顾述白的怀疑。
天云破无言以答,他们仿佛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彼此本该互相信任的人其中又掺杂了怀疑。
若他们是只是普通关系倒罢了,偏偏是君王和朝廷重臣,是夫妻,是同僚……是最经不得怀疑的关系。
他不满于玉扶对他的怀疑,顾述白又何尝满意他们对自己的怀疑?
他想着想着,竟忍不住笑了出来,玉扶同时笑出声来,二人的笑声听得撑船的船夫十分不解。
方才还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这会儿就笑了,关键也没从他们话里听出什么可笑的东西来。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