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突然感觉出了一些不对劲，也感觉出二叔话里有话，同样是抓老千却完全不是一个心态。

    “为什么要抓？抓了你不觉得亏心吗？”二叔意味深长的问道，我想了想回答：“为了维护二叔场子里的利益，不觉得亏心！”

    一番话二叔直接笑了，笑的是那么夸张，我有些莫不清楚头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你个傻叉子总算是开窍了！同样是抓，所在的角度和出发点不同就会有不同的心态，可结果都是一样的。”

    我想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同样都是抓老千却是不同的心态，只因为为利益的出发点不同。

    “那有啥区别？”我不明所以的问了句，心说二叔该不会让我帮忙抓老千吧？现在证据都销毁了，就算抓也没机会了。

    “没什么区别，决定权在你自己，如果换成是我，肯定不会错过五万块钱的！”

    二叔虽然没有明说，可我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是要我帮忙抓千，我赶紧把事情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遍，表明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

    可没想到二叔直接笑了，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你只要把那家伙丢掉的几张牌拿到他的面前，八九不离十就能露馅，再吓唬吓唬基本就行了。”

    我心说二叔真是老谋深算，可我现在最关心的问题是他在哪里，我总觉得他就在我身边。

    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我忍不住问：“二叔你到底在哪里，啥时候回来给我个准信啊！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你啊！”

    “少管老子的闲事，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别整天都想着来找我，要是我死了你找谁？”

    二叔一句话让我哑口无言，我总觉得现在的二叔和以前不一样，从小不管我问他什么他都不烦，可现在……

    “你小子以后有点数吧，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赌博吗？所有不懂手法的赌客他们是怎么玩的？”二叔一字一句的问道，我沉默了。

    “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愚蠢的贪婪吧。”我老老实实的回答，可二叔直接怒了，张嘴就骂：“贪婪人人都有，可愚蠢的不是他们而是你！”

    这番话直接把我给骂懵了，我不知道二叔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说我愚蠢，可我没有做错什么啊？

    “算了不说了，一会给你发个电话号码，有什么事你就去找他，他能帮你解决现在眼前的难题。”说完二叔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心里空落落的，不放心之下我在棋牌室里仔仔细细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二叔的影子。

    总觉得身边有人在看着我，这种感觉说不清楚但能感觉的到，也不知道二叔说的人是谁，但我想肯定是二叔的朋友。

    没过一会听到外边传来喊叫声，一看是刚才那个被打头破血流的家伙，被几个人拖着就往外走，嘴里还在大喊拿出证据之类的。

    我看王瘸子铁青着脸不知道他是不是要动粗，可没有证据的事总归是不好办，看他手里好像拿着个什么东西，好奇之下我悄悄跟过去。

    那个家伙被人拉到后边的小胡同里，一群人上去就是一顿暴揍，简直就是朝着死里打，我都不忍心看下去了。

    王瘸子把手里的东西丢在地上，赢钱的那个家伙也不喊了，迅速变成了求饶。

    “王老板饶命啊，我这真的是第一次，以后我再也不敢了啊！”

    “想来我场子里搞事，你也不把罩子放亮点，真当我这里没有高手呢？”

    王瘸子挥了挥手，几个人立刻上去把人按住，紧接着就听到传来杀猪一样的惨叫声，我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但能看到那个家伙抱着手在地上打滚。

    我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凉意，我已经猜到刚才王瘸子干了什么，脑子里全是出千剁手这句话……

    回到棋牌室我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再看正在玩牌的韩秃子，如果有一天我不小心失手该怎么办？

    从我学习手法的那天开始二叔就告诉我，任何手法都不是无懈可击的，再高明的手法都有露出破绽的时候，可在赌场中容不得半分马虎……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此刻我竟然有了一种退缩的想法，只要我不碰赌博就不会失手，也就不用担心会被人剁手。

    可我还清楚记得二叔受过的委屈，记得和猫白之间的约赌，还有刘晓梦那无助又可怜的眼神，一切的一切都缠绕在我的心里。

    我感觉自己就像在悬崖峭壁上走钢丝，钢丝下是万丈深渊，一旦坠落肯定会万劫不复，可我还背负了那么多的负担，到底要不要继续走下去？

    我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中，周围一切喧闹声都听不见，整个世界好像就剩下我一个人，身上不由自主的发冷，就像被困在寒冷的极地，找不到离开的出路……

    突然有人拍了我一下，我浑身一个激灵的回过头，看到的是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死气沉沉的眼神没有一点光彩，直勾勾的样子格外吓人。

    “干，干什么？”我一连后退了几步，我确定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感觉他就像一个变态一样。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从我身边走过去，径直离开了棋牌室，可刚才我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特别的家伙。

    难道他刚才也是在这里玩牌的赌客？他那个眼神太特别了，我从没见过如此死气沉沉的一双眼睛，就像厌倦了整个世界一样。

    如果刚才有这么特别的家伙，我一定可以注意到他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看花了眼？

    凌晨十二点钟，大部分赌客已经离开，棋牌室里变得冷清许多，韩秃子并没有离开。

    “来来小子过来凑把手！”韩秃子冲着我招手，我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可是心里却有些忌惮。

    “会不会玩？”韩秃子问了一句，我点了点头下意识的拿出几百块钱，我自己都很惊讶这个习惯性的动作。

    其实把钱从口袋里拿出来的一刻，我就知道自己会有输的风险，如果单纯是赌运气的话，没有人能预知接下来的输赢。

    “来看看你今天晚上运气怎么样，发牌。”韩秃子把牌丢到我的面前。

    我还从没有赌过自己的运气，确切点说甚至没有放手一搏过，所有经历的赌局都是在心里有了防备的前提下，也提前知道了结果。

    我突然想起二叔的话和刚才那个人的眼神，我觉得自己应该靠运气赌一场，不应该用千术掌控牌局，应该在最不经意之间出其不意……

    或许我以前太过于依赖手法和千术，所以才会让自己那么疲惫那么亏心，赌钱的时候总是提心吊胆生怕被人发现。

    如果我就像正常人赌钱一样，那么谁也抓不到我的把柄，更不会有亏心的感觉。

    我从容的开始洗牌然后发牌，根本不看发出去的牌是什么点数，看到自己面前的两张牌心里开始没底。

    不知为何心里突然轻松了许多，也许正是因为心里没底所以玩牌的时候格外小心，每次下钱都要经过考虑，心里希望能赢却又不能确定，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过的。

    玩了十几把牌基本上不输不赢，可是我却感觉很刺激，前所未有过的刺激，甚至已经屏蔽了周围所有的人，眼前只有赌桌上的钱和扑克牌。

    每次赢钱我都会长舒一口气，每次输钱都会感觉焦虑，心里莫名其妙的复杂，慢慢勾引起了心里赌博的欲望。

    此刻我才真正明白二叔的话，真正明白千术的奥义。

    千术不是用来操控赌局，那样的事情应该是狗庄应该干的，老千就是普通的赌客，在没有出千的时候和普通人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在于老千出手的时候，将会变成赌桌上所有赌徒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