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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就顺手把脸上这碍事玩意儿给飞了。”
被劈头盖脸说了一通,陆云深起先仍有几分迷茫,尔后反应过来什么,抬手将江栖鹤指着他的手包住,低柔的声音里透出喜悦:“阿鹤你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啦?”
江栖鹤面无表情拍开他的爪子,“想起来了,还想起来你是个人渣。”
“不是的。”陆云深使劲摇头,“我怎么可能和别的人成亲呢?摘掉面具一定是由于旁的原因。”
“哦,那你说来听听。”江栖鹤冻着一张脸,语气平直。
陆云深陷入沉思。
他手指屈起又松开,在江栖鹤没什么温度的目光中,渐渐掀起眼皮:“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了。因为遇上你之后,我就再也看不见其他人。”
这种答案真是令人——猝不及防。
江栖鹤又“嘶”了一声,身上鸡皮疙瘩起了一地。他悄无声息地往旁挪了挪,不与陆云深正对着。
“你们歇夜城还真是民风开放。”江栖鹤垂下眸光,轻声嘟囔。
“是的嘞!”上酒的伙计插嘴,“不开放不行,这年头,媳妇儿基本靠抢。”
“……”江栖鹤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黑着一张脸对陆云深道,“看来你还算委婉派。”
“虽说咱们这儿习俗是成亲后才能摘掉面具,但也有不少人离开歇夜城后就不遵守啦,这位客官,你可别太钻牛角尖了。”伙计又道。
江栖鹤默不作声地磨起牙,内心很是不满。
到底是谁在你们这儿又吃饭又喝酒的?是对面那人吗?帮他说话是不想做生意了吗?
但伙计一颗心向着自己家乡人,斟酒时还特意为陆云深满上一杯,送到他手边。
江栖鹤翻了个白眼让伙计把前面的牛肉面撤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发现这梨花酒太烈,跟用烧刀子直接兑的似的,味道匪夷所思得很。
行吧,江栖鹤觉得自己算是看透人生俗尘了。
每每尝到不合口味的东西,江栖鹤便会不甚明显地皱一下眉,他应当自己都不曾发觉这个习惯,却被陆云深摸得清楚。
对面的那人立时绕过来坐到他身旁,将酒杯拿到一旁,语气轻柔又诚恳,“阿鹤,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喜欢你一个人,也只想和你成亲。”
陆云深没有摘下江栖鹤扣在他脸上的面具,少年的上半张脸被遮去,只露出浮动着细碎光芒的眼眸。
漆黑眼眸专注地凝视江栖鹤,就像一双只为他闪烁的星辰。
这样的陆云深与记忆中那个少年相重叠,穿透缭绕在陈旧记忆间的云雾,江栖鹤眼一眨,回到了那条长街上。
出月镇,吟风街,名字很有诗意,但两个人的初遇却带着一股子血腥味儿。
尘埃乱滚,断刀残棍的相逢——他俩打了一架。
那年初春,出月镇爆发时疫,江眠不幸受染。
当江栖鹤发现时,整个出月镇上,治疗时疫的药材几乎被抢空,唯独一家姓陈的药铺还剩了一包。
江栖鹤欢欢喜喜地走进去,没想到突然窜出个人来和他抢。他当即就怒了,不由分说提起一截儿木棍砸过去,对方也不是软柿子,拔出背上那把断刀和他来了个硬碰硬。
彼年陆庄主与江大爷都很年幼,两棵豆芽菜混战在一起,眼里只有对方和对方的武器,脑子里只有把对方的牙给打掉,很快就给了他人可乘之机——那唯一的药材被后进门的大婶买走了。
如此一来,江栖鹤与陆云深落得个两败俱伤,谁也没讨着好。
但到底江栖鹤多经历了一辈子,并非真正的小屁孩儿,又见识过江眠染病的样子,仔细看了几眼便认出陆云深也染上了瘟疫,不过还在初期,能活蹦乱跳。
都是为了救命来买药的,别人的命别人珍惜,江眠的命他珍惜,谁也怪不着谁。
想通这一点,江栖鹤把被他摁倒在地的陆云深给拉了起来,气也消了。
他随口问了几句,涉世未深的少年就将自己家底交代了个全,譬如他来自歇夜城,脸上的面具要一直戴到成婚才能取下,到韶州来是想拜师学艺。
“拜师学艺是要给钱的,你有那么多钱吗?”江栖鹤随口调侃。
“我可以赚。”陆姓少年板着脸,硬邦邦地回答。
“先把命赚回来吧。”江栖鹤对他说,“再过几日,你就没此刻这般好过了,会发高烧、说胡话,吃什么吐什么,连水都喝不进。”
当时陆云深是怎么回答他的?
陆云深说,“那就在那个时候来临之前,把药买到;如果买不到,就去抢,总之,我会想方设法活下来。”
江栖鹤对他笑了笑,不置可否。
少年人却不服气地将那把断刀抱在怀里,仰着脸,倔强道:“你家也有人感染瘟疫吧?我们打个赌,我会将你要的那份也弄到手。”
夕阳在他身后落下,余晖满地,长街如同烧着一般,炫目耀眼。
江栖鹤静立在三尺外许久,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