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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昭冷淡地看他一眼,也不大搭理,带着丫鬟婆子就往屋里去。
沈兰芝见贺云昭来了,动也不动,坐在门槛上掩面抽泣。
贺云昭往里面看了一眼,以前摆着的老檀木桌子和黄花梨的圈椅都不见了,空空荡荡看起来凄凉极了。
也难怪沈兰芝会心痛至此,霸占了这些年的宝贝,一下子都吐出来,岂不是在她心头割肉?
贺云昭走上前去,站在沈兰芝面前,道:“起来。”
沈兰芝到底还是惧怕新夫人,乖乖地站起来,死死地等着贺云昭。
贺云昭完全无视沈兰芝的眼神,对身后的人道:“给我继续搬,我看今天谁敢拦!”
沈兰芝下意识又要拦在门口,贺云昭指着里面的嵌贝流光阁帘、金丝锦织珊瑚毯道:“这两件如何得来的,不如姨娘说给我听听?若是伯爷赏的我也无话可说,册子上总会记着,若不是,你给我说说库房里的东西怎么会跑到姨娘屋里来?莫非姨娘和管事勾结,贪墨伯府的东西?”
甄业最怕担责,小跑两步上前,扑通跪在贺云昭跟前,要不是碍着人多,恨不得把夫人的腿抱着才好,他光哭不落泪嚎叫道:“夫人明察!小的怎敢做出这种背主的事?小的定多只是看管不力失职,任由下面的人和姨娘勾结,昧了库房的东西,若说是小的与姨娘一起作奸犯科,那是万万不敢的啊!”
沈兰芝气的差点蹦起来,叉腰颤着唇指着甄业“你你你”了半天,若非旁边的丫鬟合春合菊二人扶的及时,只怕就要摔倒。
贺云昭见沈兰芝面色苍白,吓得不轻,大声吩咐道:“来人,扶沈姨娘去我院里休息,把大夫也请到修齐院去。”
文兰一招手,旁边的婆子一拥而上,把沈兰芝架了出来,甄业站起来招呼后面的人赶紧进去按册子搬东西。
沈兰芝嗷嗷大喊,迎春居的婆子妈妈们都晓得这是事姨娘做的不对,只要哪个沾上,就能盖上“偷盗”的罪名,故无人上前忤逆贺云昭。
沈兰芝才被架下了台阶,迎春居门口赫然出现三个人,程怀仁气喘吁吁地跑进院子,沈玉怜白着脸跟在后面,还有大气不喘的曹宗渭。
程怀仁一见沈兰芝被下人那般对待,冲过去推开几个粗胳膊的婆子,恶狠狠道:“滚!”
沈兰芝像瞬间得救,抱着程怀仁的手臂道:“儿啊,何芸招她、她要我的命啊!”
曹宗渭冷眼瞧着,姨娘看不清自己的身份,说话太没有分寸,新夫人下手貌似也有点过分,沈兰芝毕竟是程怀仁的生母,在下人面前这般折辱她,太伤颜面。
贺云昭淡定地走到程怀仁面前,看了沈玉怜一眼,勾唇笑道:“原来是怜姐儿去把仁哥儿叫回来了。”难怪说沈玉怜不在呢,原来搬救兵去了。
沈玉怜仰头看着贺云昭,咬着唇楚楚道:“我不能看着夫人欺负姑姑!”
贺云昭大笑,直言道:“你是不忍心看着你房里的那些东西被搬走吧?怎么,甄管事拿走不属于你东西,你心痛了?当初不问自取的时候没觉得羞耻吗?”
“你!”沈玉怜小脸发白,可惜想不出辩驳的话,死死咬唇半晌才低声道:“我没有不问自取!”
不问自取是为盗,在这么多人面前,她不能承认自己是偷盗之人。
贺云昭长长地“哦”了一声,道:“那请你解释下百宝嵌柜怎么在你的房里?这册子上却没有取出的记录,按说这柜子应该在库房里的。”
甄业忙跳出来解释道:“夫人!这事小的不知啊,这柜子可不是从小的手里出去的!”
沈玉怜啪嗒地落着眼泪,低着头说不出话,瘦弱的双肩颤抖着,看得程怀仁心头一痛。
程怀仁抿了抿唇,道:“母亲,此事怪我,是我觉着柜子适合姑娘家的用,只知会了管事一句就拿去了,并没有记在册上。”
冷笑一声,贺云昭道:“我只问你一遍,此话当真?亦或是你在替姨娘和怜姐儿受罪?”
程怀仁无所畏惧地扬起头,道:“当真,和姨娘表妹都没有关系,是儿子的不是。”他是府里唯一的少爷,这些东西他动了又怎么样?
贺云昭冷冷地打量了程怀仁一眼,道:“好得很!尚未继承家业就把自己当男主子看了,说好听点叫没规矩,说难听就是目中无父,是家贼!此乃你今天第一等罪,第二等罪,言而无信,答应我不再插手内宅庶务专心读书,受人一撺掇便连师长也不顾,弃了学堂就往家来与我针锋相对,你眼里可有老师,可有嫡母?!”
程怀仁作揖道:“族学里,先生许了我来。侯爷在此,母亲不信可以问。”
曹宗渭正抱臂看戏,欲在贺云昭出言不端之时再插手,却没想到程怀仁就这么把他拖进来了,于是上前一步,正要开口道“是”,把今天这事大事化小解决了。
哪晓得贺云昭两指并拢指着曹宗渭呵道:“你住口!你若这般包庇仁哥儿,把忠信伯府唯一的哥儿养歪了,如何对得起伯爷?难道你要程家列祖列宗在天上骂死伯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