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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他能娶妻成家,偏巧他婚事上坎坷,两回出岔子,外头的克妻传闻着实让她苦恼。拖了四年,到如今二十弱冠终于有新妇进门,她焉能不喜?

    榻上的新妇年岁虽小,容貌却姣美如画,两颊红蒸,在嫁衣凤冠映衬之下娇艳无比。

    这般容貌,连宫里最负盛名的段贵妃都未必能及,杨氏颇为满意,脸上笑意压不下去。

    倒是韩蛰淡漠如旧,目光往令容脸上驻留了片刻,旋即挪开,朝杨氏递个眼色。杨氏会意,稍微客气几句后,招呼亲友们鱼贯而出,连同洞房里伺候的丫鬟仆妇都带到了外间。

    令容依旧垂眸,察觉韩蛰的目光又回到她脸上,忙坐得更加端正。

    韩蛰却只淡声道:“我去招待宾客,晚些回来。”

    说罢,抬步走了。

    令容巴不得他赶紧离开,忙“嗯”了声,待韩蛰走出几步,才敢偷眼去瞧,便见他背影挺拔,金冠博带,一晃眼就绕到帘帐后面去了。

    不过片刻,屋门开阖,宋姑带着枇杷和红菱走来,身后还跟着个年约四十的妇人,手里端着漆盘,缓步走来时,有饭菜香气直往令容鼻子里钻。

    “少夫人远道而来,必定饿了。这是夫人吩咐备下的饭食,少夫人且先垫垫。”那妇人笑吟吟的,将盘子搁在桌上,旋即朝令容行了个礼,退到外间听命。

    令容撑到这会儿,早是头昏眼花,眼睛盯着满盘饭菜,如久旱之人乍逢甘露。

    宋姑暂且取下那凤冠,又拿帕子帮她擦去些唇上胭脂,便扶令容过去用饭。

    四样小菜,一碗浓汤,外加两样糕点,味道都很好。

    令容吃饱了,精神头总算好些,补了点口脂,便坐回榻上等韩蛰回来。

    第9章 同寝

    夜色深浓,相府前院中宾客尚未散尽,仍热热闹闹地吃酒道贺,瞧着比娶媳妇的正主还要高兴。韩蛰喝了不少,借着酒意躲出来,站在风口里,双臂微张,任由身上厚实的喜袍被穿堂风吹得鼓荡飘扬。

    他不太喜欢觥筹交错、谄媚阿谀的场景。

    在锦衣司待了两年,那些奉承恭贺是虚情还是真意,他一眼就能看穿。

    一圈酒敬下来,留下祖父和父亲镇着席面,便推醉出来。

    此刻寒风卷着刀子般冷冽,从领口袖边刮进去,将方才憋出的热气吹散不少,喜袍上沾染的酒气也随之去了大半。等脸上热气消去,脑袋里清醒许多,韩蛰才略理衣裳,往洞房走去。

    相府各处,触目皆是喜庆的红色。游廊下隔几步便是蒙了红纱的宫灯,到了成婚用的银光院,布置得愈发喜庆,就连甬道旁的石灯上都扎了红绫,院中花树亦做装点,在未化尽的积雪映衬下,如同腊梅初开。

    韩蛰瞧着窗上烛影,脚下走得更缓了,及至门口,仆妇已然掀起冬日厚重的绣帘,他却迟疑了下才推开屋门。

    屋内炭火烧得旺,热气扑面而来。

    拐过屏风,便见红烛高烧,少女坐在榻上,双手交叠在膝前。凤冠嫁衣辉彩夺目,她一双水杏般的眼睛正好瞧过来,黑白分明,水灵灵的十分漂亮。端午前在金州郊外遇见时,她只穿家常裙衫,而今身披嫁衣,脂粉点染,烛光映照下,愈见肌肤细嫩,美貌灵动。

    很好看的姑娘,只可惜被田保盯上了。

    韩蛰随手挥退旁人,上前摘了凤冠,在令容身旁坐着。

    他身上的喜服犹自冰凉,卷着淡淡的酒气。二十岁的男人身高体健,又曾在军中历练,坐在身旁时,铺得厚实的床榻似乎都陷了下去。他的容貌生得很好,轮廓冷峻硬朗,浓眉如同刀裁,双目深邃而有神。

    然而他出入锦衣司,以狠辣之名震慑群臣,终归令人忌惮——

    尤其此刻他沉默瞧着她,神情不辨喜怒。

    令容心里又咚咚咚地跳了起来。

    因韩蛰来得比她预想的早许多,宋姑匆匆进来报信时,她正靠在软枕上,取了荔枝膏含在嘴里。当时忙着整理嫁衣戴上凤冠,待想起那荔枝膏,要吐时已来不及取帕,只好迅速嚼开,趁着韩蛰往跟前走的功夫,努力咽入腹中。

    是他发现了,所以不悦吗?

    令容抱着相安无事的打算嫁进来,毕竟不想惹韩蛰不悦,忙站起身低低叫了声“夫君”。

    韩蛰眉目微动,淡声道:“你怕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