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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看,这回打仗,韩蛰的处境怕仍颇艰难。
回到银光院,对着空荡荡的床榻,心里毕竟不太好受——韩蛰公务繁忙,前回出门两月,回来后两人才见了一面,便又匆匆分离,别说彼此温存陪伴,连句软话都没说,尽顾着置气了。
忍不住将韩蛰那封信取出,翻来覆去地瞧,每个字句都值得咀嚼许久似的。
先前韩蛰离家,她还觉得庆幸,觉得晚间能轻松些,虽两地相隔,却不觉得太难熬。如今又逢别离,那晚还算是不欢而散,心里总空着个角落似的,好几回梦见韩蛰,醒来时侧耳细听动静,却没半点脚步声。
那封信和纸条被翻了许多遍,令容趁着夏日天长,又做了些蜜饯果干。
思念与日俱增,想递封家书,又怕无端让他分心,手里笔头快咬秃了,玉管狼毫落下,信中所写的也只家常琐事,说那两道菜做出来果然美味,银光院诸事安好,让他在外保重。
……
数日后家书递到韩蛰手里,负伤在身的人对着灯烛翻来覆去地瞧,冷硬的脸寒色稍融。
岭南陆秉坤不算骁勇猛将,却胜在地利之便,手底下一干骄兵悍将,加之兵力甲胄齐全,若只凭从江阴、河阴两处调来的兵马,并不容易对付。好在长孙敬潜入其中已半年有余,虽未能彻底摸清底细,却也凭出众的身手博得陆秉坤激赏,对节度使幕僚情形知之甚详。
锦衣司在岭南虽难压地头蛇,韩蛰谋划已久,对各处地势倒也摸得清楚。
韩蛰奉命南下,手里只握三千精兵,江阴陈陵自顾不暇,能分出的兵力有限,倒是曹震看着宋建春的面子,分了八千兵力给他,另派两员猛将协助。
这万余兵力跟岭南数万驻军相较,不占半点优势。
陆秉坤跟韩家结缘已久,虽知冯璋是溃败在韩蛰之手,却也不以为意,自认手下兵多将广,在韩蛰奉召初入岭南边境时,便派得力大将徐茂率两万兵马拦截,在险要处设下圈套,欲挫韩蛰锐气。
谁知韩蛰未卜先知似的,反客为主,不止斩杀徐茂,还俘获岭南军士三千余人,一番游说后,尽数收入麾下。
陆秉坤气得跳脚,连派两名猛将迎击,却尽被韩蛰击败。
连番受挫,陆秉坤终没能沉住气,从幕僚中挑选身手出众的将才,长孙敬随之脱颖而出——他到岭南时日不长,虽脾气直爽、身手出众,战事之初,陆秉坤不敢重用。如今韩蛰步步紧逼,令他帐下士气低落,遍观整个岭南,恐怕也只长孙敬能挫其锐气。
陆秉坤当即拨了万余兵马给长孙敬,并令长子陆魁率军前往。
谁知两军临阵,长孙敬骤然反目倒戈,斩杀陆魁和两名陆秉坤的心腹将领,率大军投靠韩蛰。这战事毕竟与抗击外敌不同,一边是谋逆自立的陆秉坤,一边是朝廷镇压的大军,校尉将军们固然有立功谋前程之心,底下军士却多是领朝廷钱粮奉命行事,无从选择。待长孙敬斩杀陆秉坤心腹,剩下几位校尉小将自知难与之抗衡,只能顺大势而为。
陆秉坤痛失爱子,遭逢背叛,平白送了万余兵马给韩蛰,岂能不痛?
当晚议事回府,途中遭遇偷袭,虽被部将及时救下,却也受了点轻伤。
次日便有陆秉坤重伤卧病的消息传出,加之长孙敬为剿灭心存不轨的陆秉坤而奉命蛰伏,已率万余精兵投靠朝廷,种种传闻流言长了翅膀般飞遍岭南,令各处人心惶惶。
韩蛰得了长孙敬和兵马,军威更盛,势如破竹。
陆秉坤则连连遭败,如摧枯拉朽。
到八月底时,岭南西边驻将或被韩蛰击溃,或审时度势奉上忠于朝廷的奏折,陆秉坤节节溃败,带着亲信残兵逃往建州。因韩蛰兵力有限,难顾全局,陆秉坤见势头不对,七月里已命建州守将向东攻取江东数州,欲找出冯璋留下的军资,借先前溃散的变民重整战旗。
陈陵连冯璋都难镇压,岂能敌得住背水而战的陆秉坤?一月之间,已退让了数座城池。
韩蛰恼怒之余,却也无计可施,由陈鳌分兵北上,拦住陆秉坤蚕食江东之地的攻势,他与长孙敬率兵向东追击,猛攻建州。
然而行军作战,能摸清地势、料定人心,却难敌天时。
数日前两军交锋时天降暴雨,令山石崩塌,泥流涌出,混乱中流矢射来,伤及韩蛰右腿。
行军作战、杀伐前行,负伤已是常事,韩蛰包扎过后,对着舆图考虑对敌之策,因数日前折损不少,脸色阴沉如腊月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