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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伸手砸在韩蛰胸膛,恼道:“你又吓唬人。”
韩蛰抚她发丝,笑声低沉。
片刻后才道:“但凡叛决,须依律法,不宜开恩。倒有别的法子让他避风头,不受重罚。”
“当真?”
韩蛰颔首,“就是他太倔,看不上我那阴暗招数,怕连累普云寺。”
“这就是他有眼无珠了,夫君的法子必定是高明周全的!”令容当即送了顶高帽。
韩蛰颇为满意,抱着她瞧了片刻,神色稍肃,正色道:“你去劝劝吧。他伤了手,抱着必死之志,半点都不珍惜他的才华。”
令容稍觉意外。
韩蛰身居高位、手握重权,跟高修远的交情又不深,能额外照拂已是难得,不可能放下他相爷的架子,纡尊降贵去劝说点拨。但莫名其妙吃了几回飞醋后,会叫她去劝,着实出乎意料。
令容自然愿意帮这点忙,就是怕韩蛰的小心眼,“夫君不介意吗?”
“这事不宜让旁人知晓。何况——”他在令容唇上啄了下,“他只算个朋友。”
令容瞧着他,笑意渐渐荡漾开,凑过去在他脸颊亲了下。
酷烈杀伐之外,不被私心蒙蔽的含蓄善意,难能可贵。
第148章 劝言
令容没想到, 时隔半年有余, 她会再度踏入锦衣司的牢狱。
因高修远刺杀的甄嗣宗是京城里排得上号的人物,世代书香承袭, 又出了个皇后,在文官中名声很好, 就连韩砚手底下的御史们, 都有不少敬服甄家。这节骨眼上, 令容不好徒惹口舌,用的是有急事跟韩蛰商议的名义,从偏门进。
牢狱里昏暗阴沉, 即便已是仲春, 却仍有凉意。
令容毕竟身怀有孕,韩蛰特意将高修远安排在靠近偏门的僻静之处,既可掩人耳目,也不必令容再去瞧一遍里头的阴森刑具。
石头砌就的牢间逼仄枯燥, 里头除了一方木板和干草,再无他物。
高修远仍穿那身玉白的衣裳, 独自靠墙坐着, 时隔一夜,眼底的猩红愤恨已然收敛。牢间里的灯烛都已被他扑灭,近门的铁栅栏处还算有些光亮,里头就颇阴暗昏沉。
他的脊背紧贴在冰凉石墙, 头微微仰着, 双眼紧闭。
韩蛰送令容至铁门外, 夫妻俩换个眼神,韩蛰便先退到不远处。
周遭并无旁人,令容在铁门轻敲了敲,高修远仿若未闻,甚至将头往里偏了偏。
令容无法,只好道:“高公子,是有人来探望。”
熟悉的声音落入耳中,高修远愣了片刻,才遽然睁眼,扭头看向外头。
昏暗阴沉的牢狱甬道里,令容穿着身茶色衣裳,外头罩着墨青色的披风,连头上都戴了帽兜,唯有娇美的脸露出来,手里还拎着个食盒。
高修远做梦都没想到,世家娇养长大,嫁入高门为妇的她竟然会来这种阴暗森冷之地,下意识站起身。
刺杀甄嗣宗失败后,高修远很是沮丧,憋了一年的那口气骤然松散,连同精神都有些垮塌似的,连着两顿都没吃饭。
起身太猛,他晃了晃,扶着墙壁站稳,才愕然道:“少夫人怎会来这里?”
“来探监呀。”令容手里有钥匙,开了牢门,将食盒递进去。
两人虽是故交,毕竟令容已为人妇,高修远即便身在困境,斗志丧尽,也记着避嫌,接过食盒后,仍将门关好,上了锁,将钥匙递回给令容。
令容莞尔,“高公子这样坐牢的人倒是少见。”
“承蒙少夫人关照。”他垂着眉目,“罪行明摆着,何必多费力气。”
令容来之前已跟韩蛰商议过,便单刀直入,“普云寺的事我都听说了。”
她会来这里,自然是得了韩蛰的允准,高修远猜想得到,便点了点头。
令容顿了下,道:“为一个甄嗣宗赔上性命,值得吗?”
高修远避而不答,只垂目盯着牢狱阴暗的角落。
……
自父亲高世南被诬陷流放,高修远孤身上京后,至今已有四年之久。
父子相隔千里,难以晤面,好容易冤案昭雪,待他重返故乡,得到的却只有父亲的死讯。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