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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要命。
汗珠打湿头发,浑身都像是被水泡过,产婆说头已出来了,叫她使劲。
令容便咬牙使劲,两辈子的力气都使上去,几乎将宋氏的骨头捏断。
她想叫韩蛰,却不知韩蛰在哪里,只能盯着杨氏,疼得想放声大哭。
可一旦哭,力气就得泄了,只能咬紧牙关,在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时,整个人便似抽了筋般瘫软下去。宋氏和杨氏欣喜地围过来,女郎中帮她打理身子,肌肤泛红的婴儿被抱到她跟前,她也只听见产婆满是笑意的声音——
“恭喜夫人少夫人,弄璋之喜呀!”
令容满身疲惫,强撑着眼皮瞧了一眼,皱巴巴的,一点都不像人家襁褓里的孩子好看。
但她还是觉得高兴,心里仍旧想哭,却没那力气,眼皮阖上,片刻便便睡了过去。
杨氏命人轻手轻脚地伺候,跟宋氏一道在榻边陪了会儿,听女郎中说令容无碍,便放心地往侧间去瞧那孩子。刚出母胎的婴儿当然不好看,躺在襁褓里头,两条腿像是软绵绵的藕段,肉嘟嘟的,中间翘着小牛牛,是个孙子无疑了。
她备下的粉嫩衣裳全都用不上,还是宋氏有先见之明,各备了一套。
杨氏觉得被儿子骗了,果然在外顶天立地、铁腕冷厉的男人,碰见女人的事,总难免走眼。就像当时韩蛰态度冷硬淡漠,不将那娇滴滴的新媳妇放在眼里,在内在外都语气笃定地说要把令容当摆设一样——到头来,不还是弯下硬朗昂藏之躯,帮怀孕后不便蹲身的令容打理裙角。
孙子当然也是很好的,杨氏趴在襁褓旁边,眉开眼笑。
这是韩家的血脉,长房嫡长的孙子,哪怕韩镜再怎么对令容心怀芥蒂,有了这孩子,令容的腰板便能硬气起来。
杨氏抬起那肉嘟嘟的脚丫亲了亲,从偏门出去,叫人去给韩蛰报信。
……
韩蛰此时却已身在山南。
郑毅去门下衙署找他,为的是山南蔡源济的事。
蔡家兄弟出身当地望族,手握山南军权,节度使之职虽是蔡源中担任,弟弟蔡源济因得其父偏爱扶持,也握着半边军权,有取而代之的心思。
先前甄家嫁女,便是给了蔡源中之子,如今甄家获罪没落,韩蛰跟蔡源中长子蔡穆在潭州会面的事不为外人所知,在蔡源济看来,便是兄长有眼无珠、行事轻率,取个甄家之女,险些给族中招来祸事,十分不满。
范自鸿进京后,一面挑唆人对付甄家,另一面撺掇蔡源济夺权,掌控山南。
韩家明面虽不曾参与,却也以暗查山南弊病为由,安排了锦衣司的人手。
且上次韩蛰回京途中在山南遇到刺杀,锦衣司探查后,是河东帐下派的神箭手设伏,欲图嫁祸给蔡源中的次子,或是重伤韩蛰,或是嫁祸蔡源中,一箭双雕。那箭手不可能孤身行事,范通的手又难插到山南,其中未必没有蔡源济暗中安排,借刀杀人。
韩蛰自然不愿留着蔡源济这钉子平生事端。
这阵子范自鸿和蔡源济闹腾得厉害,韩蛰趁势借蔡穆的手,暗里帮蔡源中一把。
今日疾驰赶来,便是为蔡家兄弟这场决战。
——内斗之事势所难免,又最耗损实力。当初河阳裴烈父子被斩除,军权交在杨裕手中,用了一年多才缓过来,山南军力本就不及河阳,待除去蔡源济,里头兵将易主,这大半年里蔡源中只能将全副精神放在内事上,腾不出手跟别处折腾,安安分分守着山南的安稳,对韩蛰而言,算是渔翁之利。
……
京城里,令容尚且不知外头的凶险之事。
生完孩子后一觉睡醒已是入暮,满身疲惫疼痛还未散尽,犹如骨头被拆散又重塞回去似的,仍旧觉得疼,浑身也没力气。
屋里暗沉沉的,点着安神的甜香,缓缓从紫金炉中腾起。
令容睁开眼睛瞧着帐顶,片刻后缓过神,不敢动弹,只能叫宋姑。
宋姑正跟枇杷坐在桌边,听见动静忙围拢过来,打起帘子,“少夫人醒啦?”
令容眨眨眼睛,口渴得厉害,让枇杷倒了杯水,靠在宋姑怀里,小口小口地喝下去。
屋里有股肉汤的香味儿,令容生孩子耗尽力气,又睡到这会儿,早已是饥肠辘辘。怀孕后被韩蛰喂得口味刁钻,烹炒煮炸的菜色都让韩蛰做过,那位厨艺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