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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见欢 作者:非天夜翔
    夜定会盘问我许事。”段岭说,“就怕问太了露马脚。”
    武独摆手道:“不用担心,包我身上,我替你答。”
    武独手撑着榻下来,段岭去找衣服给他换上,相府特地准备了上好的袍子,果然人靠衣装,武独身材好,且长得高,换上蜀中上锦裁就的新袍,系上武袖,整个人感觉都不样了。段岭则穿着深蓝色的袍子,如同块美玉般光彩照人。
    还少个腰坠,段岭看着武独的腰间,心想,并抬眼看他,哪天得回了玉璜,便该将那另半“锦绣河山”系在他身上。
    “怎么?”武独目不转睛地,只在段岭身上瞥。
    “没什么。”段岭笑道,“走吧。”
    第93章 夜宴
    郑彦骑着马,到得皇宫后院马厩里,翻身下来,外头昏昏沉沉的,已是薄暮时分,还下起了小雨,蔡闫正在吃饭,郎俊侠在旁坐着。
    “怎么说?”蔡闫问。
    “探过武独口风。”郑彦也到另案后坐下,拈起盛着冷茶的杯子喝了口,答道:“依臣所见,想必不愿进东宫,奔霄已送回去了。”
    蔡闫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咀嚼着食物。
    “武独房里头有小少年。”郑彦又道,“名唤王山的,想必就是被牧相派往潼关的特使,殿下若有意照拂武独,给他这个机会,还须得在此人身上下功夫。”
    蔡闫“嗯”了声,外间有人通报道:“殿下,人带来了。”
    “请进来吧。”蔡闫说。
    蔡闫用了“请”字,郎俊侠便眉头微微皱,望向殿外。只见名男子瘦骨嶙峋,三十来岁,眼神阴鸷,皮肤粗糙,换了身干净的粗布袍子,脸上满是瘀青,走路无声无息,扬起阵风,进了殿中。
    “冯拜见殿下。”那男子说,继而振两袖,朝着蔡闫拜了下去。
    “你不曾告诉我他也被赦了。”郎俊侠冷冷道。
    郑彦倒是知道的,见着这名唤冯的,只是笑笑,不说话。
    “现在你知道了,乌洛侯穆。”郑彦朝郎俊侠说,“殿下还是很有仁心的,生怕你气着了,对身体可不好。”
    郎俊侠不理会郑彦的嘲讽,将目光投向蔡闫,蔡闫十分尴尬,咳了声,说:“冯,起来吧,那个位置是给你的。”
    蔡闫指右手最末的位置,冯又朝郎俊侠、郑彦行礼,沉声道:“罪臣冯见过两位大人。”
    “是人皆有罪。”蔡闫说,“否则世间便无需圣贤,既来了东宫,便认认真真活下去吧。”
    冯微微笑,蔡闫赏了他杯酒,冯便细细地啜着,殿外西风起,落叶哗啦啦地飞了过去,如同满庭的血。
    秋风萧瑟,星汉灿烂,相府中点起了玲琅满目的灯,五光十色,照着边阁内宴席,还请了人来演皮影,几下弹,两句唱,绰绰约约,影子在幕布上摇来晃去,讲的是虞朝江州只狼人的故事。席间上了半斤重的公蟹,七两的母蟹,用蒸笼装着。
    牧磬饶有趣味地看皮影,段岭给牧磬拆蟹吃,时不时聊上几句,武独则用筷子挑出蟹黄蟹肉,放在壳里,搁在旁,给段岭留着,免得他顾着伺候牧磬,自己吃不上热的。
    “给我的吗?”段岭笑着说。
    武独示意你吃就是,段岭便自己取了去。
    “来晚了!”牧旷达笑着说,“迁都之事方定,诸事繁复,是以耽搁了不少时候。”
    众人忙起身,昌流君、长聘武文,左膀右臂跟了进来,可见给足了武独面子。
    “不妨。”武独说,“正看着戏,倒不气闷。”
    大家各自先朝牧旷达见过礼,牧旷达又朝长聘说:“你师叔神龙见首不见尾,早知道,该让王山抱着他大腿,拖也拖了回来。”
    众人都笑了起来,牧旷达道:“吃吧,莫要管我老头子,本来也正是借着给你二人接风,蹭口热饭吃。”
    段岭笑道:“我猜牧相也实在太忙,回来了自然不敢吭。”
    牧旷达点点头,赞许道:“这次你们办得很好,去掉我心头大患,潼关至少十年之内,都不会再出岔子了,今日与陛下谈及,陛下很是欣赏你,武独。”
    武独只淡淡地“嗯”了声,说:“托丞相的鸿福。”
    厅内数人仿佛也察觉到了武独的变化,各看了他眼,却不作声,只有长聘笑了笑,说:“昔时常想着追随师叔左右,十年前别,再无音讯,这次王山小兄弟能见得他面,当真是缘分使然。”
    段岭说:“费先生身体很好。”
    先前段岭消息来往,用的俱是书信,如今细细道来,描述从初抵潼关,到最后战,实在是惊险万分,但大计策,都归在了武独身上,以免引起牧旷达与长聘的怀疑。牧旷达听得时不时点头,长聘拣了只蟹来吃,目光不在段岭身上,只看着皮影戏。
    段岭把事情扼要交代完后,武独随口说了几句,无非是潼关布置、敌人军力类的事,牧旷达便道:“武独,你带兵排阵、攻坚游击这方面倒是有天赋。”
    “跟赵将军学的吧。”在旁的昌流君说,“如今都成绝唱了。”
    牧磬听出了昌流君话中之意,“噗”的声笑喷出来,段岭看了眼武独,武独却完全不将昌流君的挑衅放在眼里了,只是谦虚地点点头,说:“总比跟着高人年,却什么都没学到的好。承让。”
    这次是段岭险些笑喷出来,武独又将装满肉和黄的蟹壳递给段岭,朝牧旷达说:“想着就要科举了,恐怕耽误了山儿读书,便匆匆地赶回来。”
    “拖家带口的人了。”牧旷达朝武独说,“太子倒是赏识你,回去,你还得好好想想。”
    武独便不说话了。
    “说到这。”长聘饶有趣味道,“府上正要写帖子,预备下来年开春的恩科,咱们府上乡试是免了的,以王山小兄弟的文章,自然也不必再等三年,便上去参了会试也无妨,只是这出身,还须得请武先生赐教,好吩咐人下去封名帖,拜夫子用。”
    段岭心里“咯噔”声,未料长聘居然还来了这招,说是在试探自己,段岭觉得他是有这个心的,而是否怀疑自己的身份,则不定。
    武独早已想好对策,朝段岭说:“你爹叫什么来着,成日大哥大哥地叫,名字我竟时记不清了。”
    “王晟。”段岭答道。
    “王晟。”武独叹了口气,想了想,说:“王山从小无母,爹是个药商,偶尔也给人看看病,当个大夫,与我在浔北相识,常为我找些珍稀草药。南来北往,见识的原本就比寻常孩儿些,几番想托给我,免去天涯奔波,但我当年寄人篱下,自己尚且不能顾,便未去管这父子俩。”
    段岭想起父亲,武独虽是虚构了他的身世,却少少,与他的记忆有着相合之处,不禁忆